“是皇子又如何,又不得聖寵,還未及冠就被封王,剛封王就扔去了邊關,自我朝開朝以來這還是獨一份,聖上得是多不待見他才破例早早封王?”
沈甯聽的皺了皺眉頭,楚王不被聖上待見?
不過這些人也太大膽了,皇家的人就離這不遠,雖然聽不見這邊說話,但這般明目張膽的議論皇家事,就不怕生出事端?
坐在她旁邊的謝靜辭冷笑了一聲,回怼道:“得不得聖寵豈是你們這幫人可議論的?楚王殿下再如何也是皇子,身份尊貴,你們在她面前連坨屎都不如,還在這妄加議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
沈甯:……
裴氏詫異的看了謝靜辭一眼,謝靜辭似有所感,轉頭朝裴氏甜甜一笑,好像剛剛說的屎啊尿啊的不是她一樣。
“妹妹說話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哪個世家貴女像你這般言辭粗鄙?”
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說出的話卻不像那麼回事。
沈甯不由地看向聲音來處,這是今日第一個敢回嘴的人。
謝靜辭冷笑一聲:“口沒遮攔又如何?言辭粗鄙又如何?對你們這幫人自是不能好好說話,以防你們腦子不夠用聽不明白話,你們說的這些若讓你們做官的父伯爺叔知道,定将狠狠抽上你們幾鞭子,讓你們十天半月起不了身!”
“你!”
“靜柔姐姐,咱們去那邊坐吧,免得掃了興緻。”一道聲音勸道。
靜柔?靜辭?姐妹?
沈甯又看向那個叫“靜柔”的姑娘,看完又看向身側的謝靜辭。
一點都不像啊,謝靜辭出落的活潑俏麗,而那個叫靜柔的樣貌的确柔和,卻過于普通了,要不是穿着不尋常,落在一衆女子中一點都不出挑。
謝靜辭又發現了沈甯在看她和謝靜柔,朝她綻放了個大大的笑臉,悄聲直言道:“她呀,是我堂姐,我三叔家的嫡女,一直想嫁給晉王殿下呢!自然就喜歡聽貶低其他兩位殿下的話。”
沈甯先是驚訝于二人果真是姐妹,雖然是堂的,後又不解于這位謝姑娘緣何對她和母親這般熟絡?
謝靜辭似是看出了沈甯的疑問,甜甜一笑道:“甯姐姐别覺得我是有所圖,我之所以如此,一來是因為弟弟,雖然他貴為侯府世子,卻從沒有一個外人可以讓他親近,沈四哥是第一個從他口中說出的名字,我自是感激。二來我見你們沈家人自然而然生出親近之感,真沒旁的意思。”
從路上到現在,謝靜辭看起來天真恣意、怼起人來毫不嘴軟,實則句句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不過言語直白罷了。
沈甯判斷不出她那翻話中的真假,人和人之間不是沒有一見如故,卻也知道日久才見真心。
不過沈甯還是心緒複雜,這姑娘可真是太不見外了,這都叫上沈四哥了。
心緒複雜的沈甯将目光放在了演武場上,去追尋自家兩位兄長的身影。
同樣追着看沈家兩兄弟身影的還有康平帝。
此時步射已經進行到一多半了,沈問剛射完最後一箭,九箭九中,還都正中靶心。
除了京衛武學的學子,其他營、衛士兵驚歎連連,九箭九中算不得驚奇,能次次正中靶心可就非比尋常了。
康平帝問身邊的金福:“京衛武學的那個學子是誰家的?”
金福對京中各家各事了若指掌,隻看了一眼便說了出來:“聖上,那是上月剛遷調到兵部職方司的沈城沈郎中家的二郎沈問。”
康平帝:“沈城?”
金福笑眯眯:“正是,之前在臨州任知州一職,您還誇過他治理有方呢!”
說沈郎中康平帝可能不知道,說起臨州沈知州康平帝可是知道的。
知道沈知州卻并非金福所說的,因他治理有方才記住了他,而是因為其妻裴氏。
當年裴氏與文安伯府的斷親案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又帶着豐厚家産嫁給了剛中了進士外放任職的沈城。
京中都在議論這沈城會不會也如文安伯府一樣,圖謀的是裴氏的家産,康平帝處理政務累了的時候,就會讓金福講一講二人的情況。
沒成想,這沈城與裴氏竟十分恩愛。
臨州隸屬江南,煙花之地繁多。
沈城初調臨州時,就被一些官員邀去勾欄瓦舍聽曲吃酒甚至狎妓取樂。
然都被沈城拒絕了,理由也讓人瞠目結舌,他說:“經常出入此等地方,有損英姿不說,還容易在夫人面前擡不起頭。”
衆官哄笑:“沈大人竟然懼内?即便我等日日宿在這煙花之地,在我家夫人面前有何擡不起頭?”
他道:“床帏之事太過頻繁容易傷身,在夫人面前自然擡不起頭。”
說着還朝衆官下身掃了一眼。
自此衆官再也沒邀他出去玩樂,相反,他們還被沈城邀請下衙後在衙署鍛煉,還取了個名字叫“春風笑”,取“春風拂過柳梢頭”之意。
自此,臨州政務與江南其他州縣相比,的确清朗了許多。
康平帝笑:“這沈城不錯,教的兒子也不錯。”
金福也笑:“正是呢,您看,現在步射的這位就是他家三郎沈慎。”
說着就“诶呦”了一聲,才道:“沈家二郎九箭九中,這三郎也箭箭正中靶心!了不得,這沈家可了不得啊!”
金福這邊連聲贊歎,那邊趙瀾就上場了。
此刻正在步射的趙瀾,也同沈問、沈慎一樣,箭箭正中靶心,引得金福驚歎連連。
而康平帝好似沒了興緻,收回了目光。
坐在康平帝身邊的謝皇後見此淡淡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