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第一次看着長子眼皮跳了跳。
什麼叫最多請位先生?還偶爾指導?
不過他也知道長子的能耐,便按了按眼皮,又看向四子。
沈明道:“父親,兒子想去國子監讀書。”
沈城“哦?”了一聲:“說說看?”
沈明:“兒子天賦才學不如大哥,即便在家設私塾請名儒教導也不一定能趕上大哥的五成,不如去國子監長長見識,也許會有别的造化。”
沈城贊許的不住點頭。
裴氏有些心疼地道:“國子監寅正就要點卯,足足比青山書院早了一個時辰,并且國子監的齋舍聽說還不如青山書院,四郎去那裡豈不是要吃苦頭?”
不住點頭的沈城停下來,剛要安慰安慰夫人,就聽四子笑着道:“若說到吃苦頭,二哥和三哥這些年吃的苦豈不是更多?他們日日寅正就得起床練武,課業繁重不說,且大部分都要消耗體力,國子監和他們比起來已經好上很多。”
沈明說到此處頓了頓,繼續道:“我自問沒有大哥的才學天賦,也沒有二哥、三哥的武學膽識,倒不如去國子監尋求一翻造化,雖不能為咱們沈家添彩,卻也絕不能拖咱們沈家後腿。”
沈城再次贊許地點起頭來,裴氏依舊心疼,卻也不再勸。
沈甯聽了四哥的一翻話,心下暗暗慚愧起來。
她好像明白了家族的意義,明白了什麼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些數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都是後世子孫共同努力的結果。
既然兄長們都如此努力,她再混吃等死就不合适了,何況,她自己的身份還名不正言不順,占盡了便宜。
她也要更努力才對啊!
沈父見已經敲定了兒子讀書之事,便道:“那這兩日就把入學事宜辦了,中秋後就能去官學讀書,二郎、三郎也不用擔心受到排擠,你們的武藝為父信得過,何況在武學大部分還是靠本事說話的,再有不到兩個月就是武鄉試了,你們好好準備。”
沈問、沈慎應道:“是。”
沈父又看向四子:“四郎也不用妄自菲薄,人情練達上,你三個兄長都不如你,沒準以後還要你來助你兄長們一臂之力呢!”
沈明笑着道:“是,兒子知道了。”
沈城滿意颔首,目光掃向四個兒子,個個玉樹臨風頗有自己當年之風範,老沈家祖墳的青煙定是沒斷過。
裴氏見父子幾人說完了,她問:“咱們何時去宋大人家拜訪?”
沈城想了想:“不如後日吧,後日中秋休沐,咱們和宋家也好好聚聚。”
裴氏擔憂道:“這樣會不會打擾他們了?”
沈城笑道:“不會,知文品性就不說了,這麼多年你我都知道,他夫人程氏為人爽朗不矯揉造作,定對你的脾氣,他還有一子一女,女兒今年剛剛定了親。”
說到定親,裴氏驚訝了一瞬:“宋大人女兒才多大?已經定親了?”
沈城笑道:“比甯甯年長一歲,合該定親了。”
說到“合該”二字,沈家一衆齊齊看向了沈學。
沈學如今二十一歲,裴氏曾提過給他相看人家,都被他以學業為由拒絕。
此刻沈學被家人齊齊看着,他絲毫沒覺得不自在,神色自若地道:“等我中了狀元,那時你們可就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幫我拒親而不是相看人家了。”
沈城、裴氏眉心一跳,連長子說這般大話都忽略了,如若長子中了狀元,少不得一些勳貴公侯之家甚至朝廷大員來與自家結親,那時一個不好可能就把兒子推進了火坑,到時候别說父子仕途,沈家在京城都難以立足。
裴氏抱怨道:“你就該早早娶親,也不至于出現這樣的情況。”
沈學見話題越扯越遠,便拉了回來:“父親、母親,既然中秋要去拜訪宋叔叔一家,當先去送拜帖、備好禮才是。”
裴氏一下被拽了回來:“還用你說,拜帖早就準備了,禮在臨州時就已經備好了。”
沈家商議完畢方才散去。
沈甯回了自己院子,讓冬竹拿了賬本來,主動看了起來。
夏竹和冬竹都有些驚訝,卻也樂見其成。
往後姑娘成親了,總要掌家,學得多些懂得多些才不會被奴仆糊弄欺瞞。
二人給姑娘換好茶水,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