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韶清看穿他神情背後對虎子的隐憂,卻什麼也不能說,隻得無事般笑道:“那大哥,我今日到你房裡去如何?也讓大哥看看我的決心,我可不是三分鐘熱度!”
嶽鳴隽吃驚地笑道:“虎子與無名兄不在,你總算想起我了?你從前可喜歡和你虎子哥說我的壞話,說我太嚴苛,背書錯一字就要打手心……”
“大哥!我和二哥開玩笑的。”顧韶清說着,就要去扶他,“走吧,我們去書房!”
窗外的天光正好,萬裡高照的豔陽越過窗棂打進來,附在他幹燥的頭發上。
嶽鳴隽忍俊不禁,“好,走吧!今日你不背下一篇不許吃飯!”
正走到半途,院子外忽然有人在敲門。顧韶清腳步一頓,鋪展的神識已将敲門的人辨出。
他怎麼會在這?
如無意外,他此刻應該和何縣令在一塊兒。
顧韶清本不想理會、裝作沒聽到,可是那人敲得一聲比一聲響,再不開門不像話。
他隻得将嶽鳴隽複又摻進屋内坐好,說道:“大哥,我去開門。”
打開門,正見高大的劉裡正笑眯眯地低下頭,“啊,小風也在?我來找你大哥,他在嗎?”
……不懷好意。
顧韶清心道。
計劃有變,劉裡正與莫大娘竟兵分兩路。
邪修做事不顧章法,來見嶽鳴隽不知會做出怎樣的事。
不能讓他進去。
他欲開口,嶽鳴隽已經看到了劉裡正。
這兄弟二人各自覺得劉裡正是個危險的人,嶽鳴隽更以大哥自居,是以他果斷道:“劉裡□□上今日不待客,還請回去吧!小風,關門。”
顧韶清擡手就合上門。然而劉裡正一腳抵住,暗拳更在嶽鳴隽看不見的角落與顧韶清過了幾招,面上依然和藹地說:“小嶽啊,我知道你傷了腿不方便,所以特地親自上門來,是想和你談談關于虎子的事。”
卑鄙!
顧韶清暗暗怒斥。
他們早就知道虎子要出發!嶽鳴隽身邊有暗鬼,是誰?
果然,嶽鳴隽沉下臉道:“小風,放他進來。”
顧韶清隻得撤開半步,待劉裡正步入後關上門,立即跑到嶽鳴隽身邊。
前天夜裡模糊,隻看到他矮小的身形,腦海中隻覺得他神秘莫測。而今大白天再見到這副十二歲孩童的模樣,劉裡正笑容越發慈祥,竟然一絲敬畏再也不見。
嶽鳴隽擡手倒了杯茶,說:“劉裡正請坐。不知道你說虎子,是要談論什麼?”
劉裡正道:“其實也沒什麼。何大人前兩天突然找到我,要我請虎子去做親衛,這可是個好機會啊!這不是,我就來找你們商量了。”
這是威脅!
顧韶清心道。
何縣令怎麼會把虎子放進親衛?就算真有這打算,也一定是為了借職務之便處理掉虎子,而不是有惜才之心。何況在這樣的關頭同時提起何縣令和虎子,不是威脅是什麼?
“大哥,我不要讓二哥離家!”顧韶清說,“二哥在家多好,去鎮上太遠了!”
“胡鬧。”嶽鳴隽彎了彎眼,轉而對劉裡正說:“劉裡正,你也看到了。小風離不開虎子,這差事,還請替我回絕了。”
他想拒絕劉裡正,讓劉裡正先出去,其他的再想辦法。
可劉裡正軟硬不吃,扶着茶杯道:“是嗎?那很可惜。小嶽,這麼珍貴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有,你再考慮考慮?或者……不如我們把話說得再明白點,縣令大人可是很賞識你們兄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麼能幹。”
他的态度終于激怒嶽鳴隽。嶽鳴隽說:“劉大人,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你究竟想做什麼?”
劉裡正于是為他添了點茶水,舉着杯道:“此言差異,怎麼叫我想做什麼?隻是我來替何大人問問,你們兄弟想做什麼?有什麼話都能喝了茶再慢慢聊,你說是不是?”
茶水裡加了什麼?
顧韶清驚疑不定。
嶽鳴隽怒極,對虎子的憂心更甚。他說:“虎子去采買了,隻怕一時半刻回不來。還是說,劉大人想讓他永遠都回不來?”
眼看着嶽鳴隽落了下風,劉裡正卻站起身,不緊不慢地扶着他的肩膀道:“别着急,我也就這麼一說。再說了,我何德何能,讓虎子回不來?别想太多了。”
趁着二人交鋒,顧韶清飛快地探了探茶水。
——隻是迷藥。
雖然迷藥的來源不是凡間,但隻是藥效強一點,就其根本還是迷藥。
劉裡正要迷暈嶽鳴隽做什麼?
“你到底想幹什麼?”顧韶清隐忍着說,不敢激怒對方,“虎子哥被你帶到哪裡去了?”
他明知是紀無名假扮的虎子,仍因劉裡正的到來而憂慮。
劉裡正笑道:“别着急……喝口茶,潤潤。”
他的話語裡似乎含了奇異的份量,竟能讓人信服。
嶽鳴隽着了相似的,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裡倒。
那杯茶水,是被劉裡正動過手腳的。
顧韶清想出手攔下,劉裡正卻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輕聲道:“你能攔住他不喝,那你能攔住我不動手嗎?”
顧韶清就勢放下手。
劉裡正的到來實屬計劃之外,此事牽扯到嶽鳴隽更是不在意料中。如果能順勢借着迷藥摘出嶽鳴隽,也許不失為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