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青梅似乎看到季燃的眼睫毛顫了顫。就算離得近，今天視野裡這分辨度也過于生動細微了吧！她想。

“好啊。”季燃輕聲說。

李青梅拽着季燃的胳膊就往外走，兩人拉着手一前一後下了樓。季燃一隻手牽個人，一隻手抱瓶酒，出門時還跟剛來時聊過天的女服務員熱情說了謝謝拜拜。

出了餐廳門，李青梅放開挽着的手，順嘴問道，“你很擅長跟各種姑娘聊天吧。”

季燃啊了一聲，“你說我嗎？”

“對啊。跟我不也是搭讪認識的嗎？”

“啊？……這怎麼能一樣呢。我跟你搭讪，是因為我想認識你。我找服務員說話，是問廁所在哪。我平時不太主動找陌生女孩講話的。”

“噢。”李青梅聳了下肩，低頭雙手插兜繼續往前走，還踢了一下地面的石子，語氣帶點戲谑。“你說，我就信呗。”

季燃倒是一本正經地解釋。“因為我的外表太明顯了，一看就是喜歡女孩，所以我說話反而得注意一些，尤其是肢體接觸，就怕人家覺得我越界。”

“哦，那有發生過女生覺得你越界的事情嗎？”李青梅忽然擡頭。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以季燃的相貌、身材，不可能缺同性緣的。

季燃怔了下，顯然在認真思考。“如果不算我自己察覺到的，明确說出來的，有過一次。”

“說說。”

“就是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是直的。”

兩人同時頓住腳步，看向對方。氣氛凝滞了一秒。

但李青梅眨了眨眼睛，輕松地笑笑。“哦——會讓你這樣覺得嗎？我可能隻是恰好說到那，沒有别的意思。咱們認識以來還是挺愉快的。你看我今天，也沒有跟你避諱什麼呀。”

季燃擡了擡空着的那隻手，縮成空拳又放下，藏到身後，看上去像是變緊張了一些。“那可能是我敏感了。我有時候是容易多想。對不起啊。”

“道歉幹嘛。跟我相處，不用想那麼多。以後我們一起把事情做好就好。”

季燃沖李青梅認真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内心到底是如何體悟這句話的。

剩下一段路，李青梅還是打了輛車，車到了之後，季燃很自然地先鑽進後座，李青梅跟着坐在她旁邊。路上兩人誰都沒講話，各自懷着心事，看向自己一側的窗外。李青梅偷偷轉頭看了一眼，隻見季燃抱着酒瓶，蜷縮着靠在車門上，背影看不見臉，似睡非睡的樣子。

本來很長的一條人，現在看上去很安靜，很弱小，像是需要被人保護。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真奇怪，不知道在哪個時間節點，就會冒出截然不同的想法。原來這個人看多了以後，竟然長這個樣子？和剛認識她的時候，像是兩個人。

變得熟悉，像是一個更強大的濾鏡，會讓對方在自己眼裡變得更加獨特，更加矚目。而且，似乎越熟悉，就越想跟對方花時間相處。

片刻，車身微微一震，已停在小區大門口。

李青梅立刻說，“謝謝師傅。”

付款的時候，眼角餘光又瞟旁邊，見衣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人在動，才放心。

前後腳下車，關車門。

走進小區的一路上都沒什麼人，季燃更像是進入了什麼拘謹結界，腳步都很輕。周遭安靜得李青梅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到了樓門口，她主動說道，“上去坐會吧？”

季燃回答得有點遲疑。“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

“我明天沒什麼事兒。”李青梅頓了下，見沒回答，又補了句，“這種放在明面上的邀請，可以答應好嗎！”

季燃這才趕忙點頭，快跑兩步，到了李青梅身邊。

電梯裡，李青梅看着顯示屏上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想：季燃肯定覺得，這個女人是先冷後熱的類型吧。

進門換完鞋，李青梅洗手後懶洋洋地就往沙發上一窩，掃了眼空空的客廳，喊。“人呢？”

季燃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酒放冰箱門上啦。”

“知道了。過來陪我聊天！”

季燃走過來，坐下的時候，雙手放在并攏的膝蓋上。

“我今天要給你做一下入職培訓。”李青梅垂着眼眸，笑意從唇邊漾開一個弧度的時候，也擡起頭看季燃。

季燃立刻拿出手機。“那我好好記一下。”

“哎呀。”李青梅劈手奪過去，扔在腳邊。“拿手機影響說話！給我記在腦子裡！你看着我就行了。”

季燃喉頭動了動，沒說話。隻聽話地點點頭。

“我今天最大的收獲就是想明白以後怎麼做你了。今後你要學會利用好外形優勢，跟圈裡的各種女人，包括女老闆、女演員和以後蜂擁而至的女粉絲，你要跟她們每一個人都很自然地相處。這是你未來能紅到什麼程度的最大關鍵。”

“學姐，我沒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