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澪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看見天空那道金色的縫隙如同被人強行張裂撕扯一般徑直地拉開,屬于神樂家的祭祀樂曲在這個瞬間驟然響起!
她瞪大了雙眼,腳步半退了一下,剛想要啟動術式防禦自己,卻發現自己的共鳴之力在不斷流失!
怎麼可能?!
天色瞬間暗淡了下來,港區的結界不再是可怖的黑色,而是透明的水波,一切似乎都在這個瞬間被升華、定格。
以神樂澪為中心,六本木升起了一個巨大的法陣,以曼陀羅圖樣和神樂家紋的紋樣構成,金色的絲線環繞着,仿佛天地法則的集合。
她開始不受控地展開了領域——但她明明沒有想要這樣做的。
她痛苦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開始被撕扯分裂,原本引以為傲的危險舒适在這個時候徹底無法被她控制,全身上下的咒力都不斷地湧入她的心髒,那股幾乎要蓬勃而出的痛徹瞬間纏繞住了神樂澪的靈魂與意志,她不停地喘着氣,半跪在地上,用雙手指趁着自己的身體不倒下。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如同仙台貓島一般的手段,讓她使用術式以此為媒介控制她的力量。
神樂澪咬着牙,皺着眉,冷笑着:“呵,說吧,這次又想做什麼?”
她擡起頭,想要直視着面前布局的詛咒師,然而就在她擡頭的瞬間,宛如恐怖片裡最極緻的場景就在她面前上演着:
107個咒術師的靈魂如同載歌載舞的妖魔鬼怪,似傳聞中的密教經文中的神魔降世,他們圍繞着她旋轉,唱歌跳舞好不熱鬧,似乎她就是衆星捧月的那個存在。
每一個靈魂碎片都帶有一個古老術式的印記,反複低語着“歸位”、“啟動”、“适配。”
荒唐谲詭的場面就如同千年前的祭祀,神樂澪還不明白自己就是那個祭品嗎?從為祭祀奏樂的巫女到祭祀的祭品,誰又能說不是獵物呢?
夏油傑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
他和五條悟明明都在六本木,可就像是鬼打牆一樣怎麼也走不出這裡。耳邊響起的編織過一般的雅樂是屬于神樂家的标志,夏油傑本能地知道神樂澪在使用術式——神樂協律的音樂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
澪很強,所以他不擔心她會出事。
更何況她現在有悟的束縛維持着,如果真的有事,悟絕對會第一時間趕到。
但——
夏油傑看向如同碧波一般澄澈的天空,又看向神樂澪奏樂的方向——
那裡已經如同鮮血浸染一般鮮紅。
有那麼一瞬,屬于特級咒術師的直覺讓他整個人瞬間驚悚得心悸。
就好像是,天災降臨,世界末日一般。
全世界的咒力仿佛都在往神樂澪面前洶湧地徘徊着,神樂澪痛苦得想要捂住胸口,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胸口早就被洞穿——
燃燒着業火的紅線如同無數次午夜夢魇的場景一般再現,她的身體被纏繞着、交織着、她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再也不屬于自己,感受着自己的大腦逐漸失去意識,感受着灼燒的咒紋浮現在皮膚上,像是活活燃燒她的神經與意志。
莫大的痛苦壓垮了她,身周嬉笑怒罵的靈魂一個一個嵌入她體内。耳邊是詭異的古代巫語、佛咒與雅樂混合而成的聲音,刺破她的耳膜,也刺破她的自我界限。
最後一個靈魂潛入身體的瞬間,眼前是100%的數字,她本能地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長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什麼也感受不到——神樂澪幾乎跪倒在地,血從嘴角溢出,胸口被燃燒的心髒在這個瞬間破碎。
意識、存在、肉///體在這個瞬間盡數消失,留下的隻有業火的絲線和女人輕佻的笑聲。
“啊,這個世界,還真是——”
“無聊啊。”
“你說是吧?六眼神子?”
術式懶洋洋地揚起眉稍,看着死死盯着她一言不發的白發男人。
他沒有戴眼罩,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泣血黃鹂。
她笑起來:“沒想到你還是個伉俪情深的小黃鹂鳥啊?”
五條悟覺得自己幾乎不能呼吸。
屬于他和神樂澪的束縛在她痛苦到極緻共鳴百分百的瞬間讓他感受到了她的絕望,心髒抽痛的瞬間他意識到那一直響着的旋律不過是迷惑人心的妖樂,卻在趕來的瞬間親眼見着他最喜歡的家夥一點一點被對方吞噬,直到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問他怎麼了。
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笑容,可他就是知道——
那不是神樂澪。
那,他的神樂澪呢?
語氣冷靜到可怕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看着術式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來,紫色的光芒在指尖瞬間綻放。
他說:“把我的澪澪還給我。”
十分鐘後,傳聞中那個最強的男人雙膝跪地,被對方火紅的絲線纏繞着,看着那個女人以一種極度無所謂的嚣張态度說:
“所謂最強,也不過如此嘛。”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好像是在為神樂澪惋惜一樣,輕輕眯起眼睛,“寶貝,你挑男人的眼光也太差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