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色咒靈站起來足足有一整棟新宿new woman百貨那麼高。
它猙獰着自己的臉孔,發出了一聲聲怒吼,長得可以拖到地上的舌頭輕輕一卷,把整棟百貨大樓全都卷了起來。
伊地知潔高站在遠處,看着那巨大的咒靈踩着足夠能壓垮路面的腳印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赤色的光芒如同劃破黑夜的引擎彈,轟然一聲巨響爆發出劇烈的色彩,五條悟的“術式反戰·赫”已經如同一道好強力沖擊波一般直接将那巨大的黑色咒靈鑽了個對穿。咒靈甚至還不知道攻擊他的敵人在哪裡,就被又一股赤色的咒力直接掀翻在地上,砸壞了一整條街道的建築。
然後下一秒。
五條悟出現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瞰着眼前的景象,六眼精密地計算着方位,沒有一絲憐憫。
“術式順轉·蒼。”
周圍的所有空間猛然塌陷,不可接觸的無下限直接将底下這排咒靈盡數吸引、撕碎,在咒靈痛苦的哀嚎聲中,五條悟輕輕地眨了眨眼。他站在半空中,如同神明一般審判着衆生,而首當其沖的就是哭鬧喧嘩的咒靈。接下來——他看向了站在樓頂上的黑皮男人。
米格爾呼吸一凜。
那種與神明對視的感覺實在不好,他短促地呼吸了一下。
他想過五條悟的實力,但沒想過他有如此強勁的能量——還真是,叫他大吃一驚啊。
不過沒關系——
米格爾擺出了戰鬥的姿勢,纏繞在腰上的繩子被他攥在手上。
五條悟是很強,但如果失去術式呢?
更何況——
他是超級擅長近戰的咒術師啊。
但米格爾很快就被打臉了。
他的動作很快,身形破風如雷,攜帶着巨大的力量和咒力向五條悟襲來,纖長的繩子如同一條巨蟒一般纏繞住周圍的建築方便她的行動,試圖将面前的最強撕裂在眼前,然而五條悟隻是微微偏頭,肩膀一沉,身影在原地消失。
“呵。”
“這點程度,也趕來湊熱鬧?”
白發男人輕笑了一聲,蒼藍色的六眼微微睜開,他精準地跟上了面前人的身型,毫不猶豫地在半空中施展出了“蒼”,将攔路的咒靈盡數撕碎。她的身形快的如同一道閃電,米格爾被他糾纏着狠狠地砸在一棟建築的天台上。
他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惡狠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手中的黑繩,微微眯起眼,“有趣,有趣。”
“特級,這條繩子是傾盡了整個國家的咒力做出來的,能夠輕松地擾亂一切術式,包括——”
“你的無下限。”
“是嗎?”五條悟單手插兜,頭也不回地側身避開了米格爾的攻勢,順便理了理發絲,“啧啧,非洲來的大塊頭還挺國際化,日語說得不錯嘛。我還以為要跟你說英文。當然,五條老師英語也還可以的啦——”
米格爾臉色一沉,手中拽着黑繩打破了對方的無下限。
五條悟勾起唇角,眼睛微微眯起,蒼藍色的六眼在白發下帶着點嘲諷:“哎呀呀,這就是你們那邊的‘親切問候’嗎?也太粗魯了,我可不習慣。”
黑繩再度猛然卷來,五條悟輕巧地躍起,一個轉身落在高樓之上。他低頭看着米格爾,嘴角上揚,輕笑:“你這一招……我幼兒園的時候可能會覺得疼。”
米格爾:“……”
下一秒,對方拽着他的手開始了肉搏,拳拳到肉,毫不手軟。
米格爾在對方大的口吐鮮血涕淚橫飛的瞬間,聽見五條悟那欠揍的聲音:“忘了告訴你,你的體術在我見過的人裡算爛的。上一個像你一樣愛健身的家夥可是把我打的好~痛啊。不過那之後偉大的五條老師就發憤圖強精進體術了,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抱歉啦,粗魯了一點,但我要去找可愛的女孩子,所以——”
“沒空陪你玩啦。”
這是米格爾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的的最後一句話。
另一邊。
高專的長廊從東破到西,滿眼望去滿目瘡痍,幾乎沒一處是好的。破碎的殘垣斷壁混雜着硝煙的氣息、咒靈即将消失的紫色血液還有面前女人不斷吐出的鮮血,鈎織出一副極為痛苦又殘忍的畫面。
神樂澪半跪在,咒力如絲線一般在她身邊震蕩、回響,像是沉入深海的鈴音,一層一層共鳴着她内心的痛苦和決意。
被她用了很多年的特級咒具鳴神掉落在腳邊,殘響的絲線正勾着鳴神抛給她,神樂澪痛苦地伸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從地上慢吞吞地爬起來。
大腦中,術式的适配度已經再次上升到95%。
自從和五條悟睡了一覺飙到99.9%之後,神樂澪再也不敢多用術式,即使使用也可以控制在80%以下,現在一下子飙到這個數值,還真是有點難辦啊。
紅色宛如血液一般刺眼的标識正在不斷警告她,她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腦海中隻剩下霧霭沉沉的意識,一切的理智、痛苦與情感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神樂澪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要赢。
“就這麼想赢我嗎?澪?”
夏油傑正站在她對面,不喜不悲地看着她從地上爬起來。
他披着僧袍,深紫色的眼眸溫柔又涼薄,像是東京提前下了雪,冷得她有些怅然。
是啊,他早就不是當年和她一起吃冰淇淋,一起在紫藤蘿花下聊天的夏油傑了。
可是她不甘心。
當年,她在紫藤蘿花下嘗試拉住他,沒有成功;在神樂坂的小巷中攔住他,沒有成功;在高專——這個一切的起點,也會不成功嗎?
“澪,你的術式出問題了。”
夏油傑看着面前搖搖欲墜的神樂澪,說話的語氣如同雲霧一般飄渺不定:“澪,你真的要擋我?”
他的聲音溫和,“你知道的,我不會殺死你。”
神樂澪沒有回答。
鼻腔、胸腔、呼吸道、肺部到處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破碎,像小時候被五條悟打碎的那些咒靈娃娃一樣——呵,這種時候,她居然又想到了那個家夥啊。
她憑借本能,輕輕地擡起手,殘響的音律在指尖微顫。
“我不是在擋你······我隻是想要赢。”
夏油傑笑起來:“赢下我們的賭注嗎?你還真是在沒有用的事情上煞費苦心啊。”
神樂澪沒有回應。
她輕輕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高專的制服外套已經被她的血液浸透了一角,現在穿着它隻會礙事。
她看着夏油傑,輕聲說:
“不隻是是為了賭注。我給你三次機會,也給自己三次機會。”
時間倒退回幾天前。
他們在神樂坂相遇那天。
小巷裡,夏油傑的眉眼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溫和。
他還是那樣沉靜、溫柔,卻多了幾分内斂與壓抑的痛苦。
這是他最真實的模樣——不是刻意模仿五條悟的瘋狂與張揚,也不是厭惡猴子殺死人類時候的不屑,而是屬于27歲的夏油傑最本真的模樣。
神樂澪看着夏油傑,突然問他:“你就沒有想過回頭嗎?”
夏油傑的腳步一頓。
他背對着神樂澪,走向巷子的盡頭,陽光被巷子擋得一幹二淨,他站在陰影裡,笑着說:“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澪。”
“如果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