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下限這種術式格外燒腦，他為了保護天内理子幾乎是晝夜不停地運轉，本來就接近阈值，偏偏還被伏黑甚爾偷襲狠狠紮了一道。

急速運轉的大腦讓他越發疲勞，額角的汗流下，五條悟滿不在乎地伸手撫去了汗水，不斷思考着接下來要怎麼做——

對方是一個完全沒有咒力的人，五條悟根本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那個殺手身上纏了一個咒靈，可以通過感知咒靈的方位得知他的位置——

不，不對！

漫天飛舞的、擁有着極低咒力的小小咒靈蠅頭如同成千上萬的蝗蟲過境一般萦繞在五條悟身邊，這種細微的咒力讓他根本沒辦法感知伏黑甚爾的具體位置。

等，等等，有什麼不對勁——

五條悟瞪大雙眼，靈敏的直覺讓他感知到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閃現出了一個身影——

被譽為“術師殺手”的黑發男人是一匹善于計算下手狠辣的惡狼，他早就準備好了針對面前這位六眼神子的所有計劃——

“高專會把那個女生調走，也是因為怕她出意外死了吧？畢竟她的術式很有用。”

那種能夠讓他人增強的術式。

“哎，可惜啊，我可沒機會親手殺他了。”

“不過——”

“殺你也不錯。”

伏黑甚爾帶着傷疤的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來，為無下限準備好的特級咒具天逆鉾能夠破壞一切術式，包括無下限——

鋒利的利刃紮進少年人的喉嚨，鮮血瞬間噴了出來。

痛感傳過來的瞬間，大腦也格外疼痛。

神樂澪想，她真的好痛好痛。

與咒靈共鳴，意味着她要感受咒靈的情緒。而這種因為無數負面情緒誕生的咒靈所帶來的精神壓力足以讓一直自我壓抑的少女崩潰。

好痛，好痛。

周圍一切的存在正在消失，神樂澪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看到了，聽到了，感受到了，身邊的那些被人類稱之為詛咒的東西。因為人類的痛苦、憎惡、仇恨誕生出來的東西正在撕扯着她。

它們在尖叫、在怒嚎、在咆哮，無數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瞬間淹沒了她的世界，茫茫如大海一般的存在，神樂澪又算得上什麼呢？

像是在溺水一般的感覺，神樂澪隻覺得發自内心的痛苦與絕望，它們覆蓋着她的感知，如同密密麻麻的觸手，緩慢而惡意地纏繞着她的靈魂。

痛，好痛。

無數密密麻麻的蠅頭如同蒼蠅一般停留在五條悟身上。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劃成了可樂雞翅一樣的存在，身體、大腿、頭······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好痛好痛。

但是肉///體的痛苦無法阻止尚且還能思考的大腦，五條悟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在出竅，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通暢，達到了前任從未抵達之境。

神樂澪覺得自己的狀态很奇怪。

自從治療完池田任三郎之後，她就覺得自己的精神很恍惚，感覺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不然怎麼會看見五條悟正飄在半空之中，非常中二地說着什麼“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她看到五條悟身上的血迹，是受傷了吧？

難得那個家夥肉///體傷成這樣精神還能超脫，而她完完全全是五條悟的反面教材——

肉///體完好無損，精神卻幾近崩潰。

他們倆還真是，靈與肉一體。

哎。

好煩。

好累。

好難受。

神樂澪想。

胸口有什麼情感即将要呼之欲出，那種無法被壓抑、不想被壓抑，随時随地都可以占據她思維和理智的感覺再一次湧了上來。

身周的咒力随着她的情緒瞬間暴動，掌心間出現了幾條似有若無的紅色絲線，神樂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也失去了這部分的知覺，隻是憑借感覺做事，然後讓無比強烈的力量順着紅線的末端噴湧而出——

五條悟看着面前死去的黑發男人，不甚理解地回過頭去，盯着神樂澪看。

她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别，但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不一樣。

這樣嗎······

五條悟歪了歪頭，看着釋出他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的少女，輕聲問：“你痛嗎？”

神樂澪也盯着五條悟：“你痛嗎？”

兩個人站在夕陽下，隔着即将日落的太陽對視。

那層紅豔的光落在五條悟的臉上，兩個人盯着彼此，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克制的笑容，也不是一起做樂的時候快樂的笑意，而是那種發自内心的、控制不住的、随時都處在癫狂狀态的笑容。

像極了極緻的瘋子。

夏油傑如是說。

他看着滿地狼藉的盤星教，又看着那對手拉着手靜默地站在盤星教裡的少年少女，第一次發自内心想：

五條悟和神樂澪，天生一對，絕佳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