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打開錦盒,臉色霎時一變,揮手讓侍女退避。他面色肅然,問:“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我并不知這是何物。隻是好友當時定要我親自送來,想必是十分重要。”林讷行答道。
“這是我劉氏家主信物!她可還有别的東西讓你轉交?”劉恒言語中有些急切,傾身問道。
“并無。”林讷行臉色不變,微微垂眸。她想:是了,到這秦蒼山,聽到那些傳聞的時候就猜到了。劉氏前任家主——她的好友。
林讷行道:“此前并不知曉這原來是家主信物。我與好友論交不問出處,好友也并未提及她的身份,隻說她叫劉子虛,來自秦蒼。“
默然片刻,林讷行接着說道:“好友隻說,見了這個信物,您便知道怎麼做了。這東西,害人不淺。”
劉恒聞言瞳孔一顫,幾欲站起身來,嘴唇顫抖着,嗫嚅道:“她死前還說了什麼?她知道了什麼?”
林讷行反問道:“莊主,或者說,劉家主,您該問問,您自己知道什麼?子虛說,您都明白。”
劉恒怔了怔,喝了口冷茶。半晌,他整理好情緒,說:“不要叫我家主。”他歎了口氣,“瑛瑛竟給自己取了個‘子虛’的名字……”
又說道:“瑛瑛她天資卓越,自小便恃才傲物。她十六歲時,父母就因故早早去了,她成了這一代最年輕的家主。
“我看着她長大,知道她的性子。能與她相交的人屈指可數。她能将家主信物交托于你,說明你的确是可信之人。但我不能明白,你會圖什麼?這世道,仁義之事可難說。”
林讷行淡淡說道:“我對世間事物并無真正的興趣,但‘尋善’二字是我所求。”
劉恒詫異,心下感歎,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将我所知告知于你。後面的事,你自己決定。”
又把錦盒遞給林讷行:“這個還是給你,留作紀念吧。瑛瑛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你卻将它送來了。”劉恒面帶苦澀,道,“我是用不上了,我們整個劉家應該也用不上了……”
他慢慢回憶道:“三年前,陶家那件事讓她察覺了不對勁。起初,陶家隻說陶焱——也就是上任陶家家主,是染了怪病,還到處尋醫。
“誰知道,他們還請了巫醫、道醫,作法、祝由全用上了。我們這些人發覺不對勁,派了人去探望,都被搪塞了回來。誰知,兩天後陶焱就殁了,死的還那麼慘。
“這件事瑛瑛很在意,因為當初,她的父母也是一夜間雙雙瘋魔,兩三日便去了!隻是他們的死在當時看不出一絲破綻,也沒有兇煞氣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至于兩年前城主府那件事,說起來也真是毫無人性!從那以來,整個秦蒼似乎都不對勁了。表面上看起來還很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瑛瑛自己在私下裡探查。半年後,她找到了一些線索,派人去中部仙盟确認。那人去後一直沒有消息傳來,直到三個月後,那人帶回來一個玄色荷包。
“瑛瑛看了,将族裡的事務交給了我,說自己要出去一趟。後面連她的音信也沒有了。”劉恒思忖了一會兒,讓林讷行稍坐,他去去就來。
一隻鹞鷹從花廳上空飛過。
不一會兒,劉恒匆匆就回到花廳,将一個玄色小荷包拿給林讷行。他說:“這就是當初瑛瑛交給我的。”
他神色有些焦急,說:“事情不對,方才下人來報,說是山下被圍了。你拿着它,我讓人帶你離開。此物幹系重大,你去淩霄宗,交給一位姓孟的仙師。
“這個也給你吧。瑛瑛說,如果有人稱作她的印信來找我,就把這個東西送給他。就算沒有靈根,拿着它,也可以去仙盟尋一尋仙緣。”
說完,他将一支羽毛遞給林讷行。這羽毛掌心大小,色豔如火,赤烈金光,溫潤而不灼,是朱雀之羽,卻隻有半面,
林讷行瞳孔放大,面色煞白,心下震驚不已。無他,數年前,她就因為雀羽遭了禍。
當下,林讷行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抓住劉恒,質問:“雀羽自古隻出自南方,你們怎麼會有雀羽?!”
林讷行看着清瘦,力氣卻大。劉恒一時掙脫不得,隻能說道:“這我也不知道。這是瑛瑛父母贈給她的及笄禮。
“當初來參禮的仙師見此物雖然吉祥,但不知從何處沾染了兇煞之氣,就對此物施了禁制。隻能當做尋仙的信物,而不能有其他作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趕緊走,不然就來不及了!”說完,劉恒向外高聲叫到,“溯回!”
一個黑衣人從廳外大樹上掠下,向劉恒抱劍行禮。劉恒吩咐:“帶她從暗道下山!”黑衣人領命:“是,莊主!”
就在這時,花廳外突然闖入重重甲衛。一人朱衣褐裘,高聲喝到:“劉恒,你在幹什麼!莫不是要将我劉家家主信物交給旁人?”
劉恒反诘道:“劉禮,你不過是個小小管事,竟好大的陣仗!這是我的聆海山莊,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來人!”莊内護衛從四下穿出。
甲衛領頭的那個朱衣之人,正是劉禮,他笑道:“你是莊主又如何?就算是新任家主又如何?沒有家主信物,除了族裡那些老家夥,我們這些人可不會認!”
劉恒拂袖,甩開林讷行,去應付闖入山莊的人。林讷行強行消化了眼前的信息,也不再糾纏,跟着溯回從後院迅速離開。
等從山腳一處密林出來,溯回對林讷行拱手:“我就送你到這,接下來你自己小心。”
林讷行正欲離開,就聽見遠處就有一群人向這裡靠近。這時,溯回拔劍就向林讷行攻來。
“你竟然是個叛徒!”林讷行又驚又怒,忙側身閃避,雙手順勢披挂,給了溯回一掌;又掏出袖袋中藏着的霹靂彈,向溯回丢去。也不顧其他,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