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刺桐鬼影

泉州港的刺桐花紅得發黑，像被血水浸透的綢緞。墨懷舟蹲在市舶司殘碑旁，六指摳進“永樂三年造大舶六十二”的刻痕。碑底青苔間卡着半枚琉璃珠，與紅藥簪頭的飾物紋路暗合——這是三寶太監船隊特制的導航珠，遇海水會泛出磷光。

“夜半漲潮時，故人踏浪來。”賣蚝煎的老妪忽然開口，龜裂的指尖點在煙鬥的寶船紋上。鬥身凹陷處凝着幹涸的龍涎香，正是當年鄭和與南海疍民約定的暗号。

子時，鬼船撞岸的悶響驚起夜鹭。船闆覆滿藤壺與牡蛎，桅杆卻挂着嶄新的疍家旗——旗面用磁髓粉繡着“洪武三十二”的隐秘年号。

二冰棺遺容

紅藥挑開艙門鐵鏽，腥鹹海風裡混着奇香——是永樂帝賜死建文舊臣時用的龍腦金匮散。冰棺内女子與她眉眼七分相似，雙手捧着的鎏金匣滲出靛藍血珠，滴在甲闆上凝成磁髓結晶。

“娘親的胎甲…”紅藥割破手腕，血珠與磁髓相融的刹那，冰棺内壁浮出針眼小字。墨懷舟用桐油浸透蠶絲拖印，竟是鄭和親筆《絕海錄》：“臣等奉诏鎮守磁宮，建文君嘔血暴斃，屍觸磁髓即化藍煙，唯留玉玺陷地三丈…”

曹九淵的殘艦撕開海霧，青銅麒麟眼窩鑲着血玉：“傳國玺早被羅刹國煉成磁髓核，你們挖得越深，地脈斷得越快！”機械臂高舉的琉璃瓶中，墨守疆的頭骨正滲出藍色黏液，遇風即燃成“允炆”火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