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盞茶後,凡雙帶着人回來了,門簾兩邊挂起,水榭長廊前有着兩頂小步攆,沈蘊渺母女再次起身行禮後随着門外的小宮女一同出了廳門往重華堂去了。
蘇沅嫕見鄂國公夫人母女出了廳門,便輕踱慢步到了蘇筱茵面前,輕提裙角,屈膝跪下,“姑姑,都是嫕兒不好,才害得妖妖與我一同掉入湖内,嫕兒願受任何責罰。”小腦袋耷弄着,一副萬死難辭其咎的樣子。蘇筱茵看着蘇沅嫕的動作,一臉的疑惑,“嫕兒這話從何說起?”邊說邊将蘇沅嫕扶了起來。
“姑姑,我本欲與妖妖追上你們,可妖妖落後于我,我一着急便拉了妖妖一把,結果,妖妖沒站穩,又被我的力氣一拽,就掉進了湖裡,我想扶穩她,卻沒拉住,才一起掉進了湖内。若不是我,非要拽妖妖一把,也就不會掉進湖裡了。”蘇沅嫕低着頭,臉頰通紅,全身上下皆透露着一股自責之意。
君析妍正對着君檸妖,正不屑着沈蘊渺拙劣的演技,後聽清了蘇沅嫕說的話,心中一陣輕笑,若是如此簡單,妖妖怎會對她自己下此狠手,這腳踝處的傷口極深,說不準會留下傷疤的,必是有人動了手腳,故意讓妖妖掉進湖裡,妖妖想要順藤摸瓜才會如此的。
表姐心思耿直淳善,自是不懂彎彎繞繞的,若是這一世真的嫁進了康親王府,怕是......會被吃幹抹淨吧。
蘇筱茵聽完,隻是擡眼看向了長榻上的君檸妖,眼神堅定且平靜,又伸手輕拍了兩下蘇沅嫕交疊的雙手,安慰道,“嫕兒莫要自責了,具體如何還要等妖妖醒來再說。”
“表姐,真相如何姑父必會查明,咱們隻管等着孫太醫來便是。”君析妍走至蘇沅嫕身側,輕聲開口,眼睛直直的望向宮秉德,好看的眼眸裡透着滿滿的信任,宮秉德目光掃了一圈殿中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嶽母,多年不見,一切安好否?”語氣一改冷淡,聽起來十分柔和。
君宋氏微微擡起頭,“多謝鳳主,老太婆還沒死呢。”語氣生冷僵硬。君析妍站在君宋氏身側,伸手揉着君宋氏微微僵直的肩膀,祖母定是想起了姑姑才會如此,擡眼又細細觀察着娘親、舅母和外祖母的神态,心下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姑姑君青雅在鳳主心裡高于一切,若銘表哥未像前世一般早早病逝,那鳳主之位遲早便是他的!
凡雙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廳内,遠遠地跪下,頭伏在地上不敢擡起,一問一答的對話正巧一字不落都聽進了耳朵裡,讓她更加驚恐不安,卻一點動作也不敢有,生怕自己頭上的珠鍊發出聲響。
堂廳内頗為安靜,除了火盆中銀骨炭呲拉呲拉的聲音外,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宮秉德閉上了眼睛,看不出一絲情緒,似乎剛剛的問答沒有發生過一樣。
“鳳後駕到。”
門外忽傳來人聲響動,浩浩蕩蕩進來了一堆,宮女太監站了兩排,那明黃色的倩影走在正中,珠光寶氣,搖曳生姿。宮秉德擡眸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凡雙,餘光掃了一眼進來的身影,垂下了眸子,倚着半邊紫檀椅,一副惬意的模樣。
“臣妾見過陛下。”鳳後進來後,先扶起了凡雙,後給鳳主行了禮,一反常态行了跪禮,有些莫名。
宮秉德不開口說話,依舊低垂着眸子,連動作也沒有半分,凡雙見狀撲通一聲又跪下了,冷汗直冒,隐隐有種今日她定不能活着走出去的感覺。
“陛下,臣妾姗姗來遲,是為了找出那害了妖妖的罪魁禍首,還望陛下息怒。”鳳後一字一句說得清楚,臉上的憤憤不平,像是她的女兒被害了一般,更有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
廳中衆人還未有所反應,就見魏獻帶着孫太醫進了廳門,魏獻彎了腰,弓着身子,餘光中看到了跪着的鳳後和凡雙,眼珠子轉了幾轉,掩下了眼中的異色,君析妍站的位置剛好将一切盡收眼底,不愧是鳳主近身侍候的狗東西!
“陛下,孫太醫到了。”
宮秉德站起身來,邊往長榻邊走,邊吩咐道,“快看看妖妖。”孫太醫翻開藥箱,回頭尋了尋,“伍太醫。”宮秉德順着視線看了過去,心下明白孫太醫在找誰,便開口喚了句。
“脈息正常,我下過針,可并未見醒轉,我不善婦人之症,你可有瞧出别的?”伍太醫擡起腿,有些難起來,年紀是大了,這才淺跪一下就已腰酸背疼的不行了,嘴裡說着話,起身的動作慢悠悠,看起來艱難得很,蘇沅嫕隻聽見聲音卻沒有見到伍太醫過來,便回頭看了一眼,見伍太醫的動作,邁開了步子,走到伍太醫身旁,伸手扶了一把。
“多謝郡主!”起身後的伍太醫行禮謝了蘇沅嫕,擡起胳膊,捶了捶腰間,一步一停往塌邊走去,蘇沅嫕跟在身後,頗為難受,隻望着兩位太醫趕緊将妖妖救醒,那樣,兩位老人家才可以快快回去歇息。
君析妍和君家、蘇家長輩瞧在眼裡皆認為蘇沅嫕太過于良善,康親王府,那些親戚妯娌,真讓人憂心啊!君宋氏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君青雅,苦命的孩子啊......
“表姐,莫要擔心,福氣之人自有菩薩庇佑,妖妖一定沒事。”蘇沅嫕聽着牽起了君析妍的手,淺淺一笑,笑意并不達眼底,君析妍瞧在眼底,便沒有再說什麼。
妖妖啊!可趕緊起來吧!要不然,這戲怎麼能唱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