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還沒見識過朝瑞的鈴铛,他見朝瑞忽地起身,便忙坐起來問道:“少将軍,出了什麼事了?”
朝瑞快速穿衣,隻丢下一句:“我也不知,不過無緊急之事,手底下的人不會搖動鈴铛。”
朝瑞跳出窗戶之後,才給他傳音:“我改日再來。”
改日,又不知道是哪一日了。
鐘鳴摸着塌上的餘溫,上面還有朝瑞身上的味道。他細細嗅聞着朝瑞留下來的痕迹,眼神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沒有了朝瑞的夜,又是那樣的孤寂漫長。
朝瑞這方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将軍府。
而此刻,沈之晖正在朝瑞的卧房中,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外面是女帝的太醫求見,清月和春華在外面攔着。
清月甚至唾罵道:“這穆郎君真是個事多的,我們家将軍今夜初寵郎君,他便坐不住了,非要來攪合一下?那宮裡什麼好藥材沒有,非要讓我們将軍拿出這上好的雪山參?依我意,他若是治不好便死了吧。以下犯上,不知廉恥的混賬。如今都貶夫為妾了,還有何臉面要我們将軍的好東西?”
那太醫沉靜稍許,這才道:“我知深夜叨擾,是不太方便。但是陛下說了,這穆郎君,是無論如何都得救活的。若是因為你們,沒能救好這個人,你們擔待不起。你們都給我讓開,讓朝将軍,親自同我說。”
沈之晖還尚未見識過這等場面,他躺在榻上,聽着外面的動靜,雙手有些發抖。
他害怕,害怕将軍今夜不在府中的消息傳出去。他不害怕自己跟着将軍一起死,他隻是害怕完成不了将軍的任務,讓将軍失望。
偏就在此刻,朝瑞掀開了床簾,躺在了他身側。
沈之晖還從未離朝瑞這麼近過,尤其是屋内未點燭火,唯有朦胧月光照進,襯得朝瑞整個人都柔和溫柔,與以往那種高高在上,給人威壓的将軍形象,全然不同。
就在沈之晖神思不甯的時候,朝瑞已經脫下了身上的夜行衣,把全身都扒得僅剩一身透光輕紗料的米白色裡衣。
沈之晖一下子呼吸微窒,他看到了朝瑞那緊緻美好的曲線,甚至再往下看,還能看到忽隐忽現的瓊脂雪膩……
沈之晖一下子便垂下了頭,他雖然長在鄉野,可也知道規矩。
身為府中非正房的小郎君,沒有妻主許可,不可随意窺視妻主。
可将軍,實在是太漂亮了。
不穿外衣的将軍,就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而此時此刻,關注着外面動靜的朝瑞,并未察覺沈之晖的異常。
朝瑞甚至沒把她當着沈之晖的面脫衣服這件事當回事,她冷靜地聽着外面的喧鬧,低聲問沈之晖:“他們來鬧多久了?那個太醫可有懷疑過我不在房内?”
朝瑞剛問完這話,那外面的小柳太醫便喊了一聲:“你們如此阻攔,莫不是朝小将軍今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現下不在府内吧?”
朝瑞目光銳利,她幾乎是帶着火氣,轉過頭先扯下了沈之晖的裡衣,更拿掉了他頭頂的素簪,如瀑般的長發散落,那模樣,倒真像是剛侍奉過妻主的。
朝瑞自然沒有心思看沈之晖此刻的樣子,她隻低聲吩咐道:“躺回榻上去,不必管外面的動靜。”
之後,朝瑞随手套上一件淺藍色外袍,一腳踹開了門。
這動靜太大,院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朝瑞衣衫不整,幾步飛躍至那小柳太醫跟前,聲音冷厲:“你想污蔑我?”
那小柳将軍被朝瑞的陣勢吓到了,她連忙躬身行禮:“不敢,我隻是,救人心切。何況,如今宮門下鑰了,輕易不得回去拿藥材,這才想着跟将軍開口……”
朝瑞雙眸殺氣盡現:“不給!若是那穆招妹因為少了這一味藥就下了地獄,那也是他今日命該如此。一個賤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與我何幹?”
那小柳太醫被朝瑞凜然的眼神吓退了幾步,她又要拿出方才的話術:“可是陛下說……”
“陛下是讓你務必救活他,不是給本将軍下的命令。這賤人辱罵妻主,剮了都不為過。憑他也配用我祖母當年留下來的雪山參?”
小柳太醫被噎住了。
而接下來,朝瑞卻上下打量了小柳太醫一圈,随即嗤笑一聲:“小柳太醫,你不太懂規矩啊。今夜若是你師父柳院判在,都不敢在我房門外如此猖狂。你是打量着我鎮北王全府上下,都是吃素的嗎?”
朝府門外的匾額,依舊是朝将軍府。
可人人都知道,這是老鎮北王,也就是朝瑞祖母當年的老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