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襯衫紐扣,梁靳深替她按滅鬧鈴,怕她太悶,又伸手将遮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向下扯,不放心地囑托:“今天周日,可以再睡晚一點。”
“早餐在桌上,熱了再吃。”
“晚餐備好在冰箱了,要按時吃飯。”
嫌他啰唆,曲邬桐拉長音不耐煩道:“知道了。”
梁靳深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終于離開。
将早餐丢進微波爐中轉了幾圈當午餐吃,iPad播着《戀愛變奏曲》的大結局,手機屏幕上的工作群不斷被新的信息刷屏,曲邬桐熟練地一心三用。
複盤自己在節目中的表現,又在日程本上填上幾個臨時的預約與座談,曲邬桐還不忘将皮蛋瘦肉粥吹涼了才送入口。
對了,下午還得去醫院看望病患林之澄順便複查,還約了今晚與李竟聚餐;曲邬桐深呼吸,腰又發酸。
她還是意志不堅,才會在繁忙行程安排中放縱昨夜的荒唐。
博士在讀時,曲邬桐便進入相熟學長孟近年的心理咨詢機構實習,畢業後名正言順地留任,薪資優渥,工作對口,還能繼續研究學術,她相當滿意。
今年三月,《戀愛變奏曲》的綜藝出鏡邀約天降,砸得她暈乎乎的。
節目組本來邀請的是她的導師,可導師懶得參加,熱心引薦了他“外貌好氣質佳口才贊”的愛徒曲邬桐。
綜藝一上,知名度也上漲,心理咨詢預約排班表變得擁擠,手機社交軟件中的信息也飛速增加。
是很繁忙,有時甚至會感覺喘不過氣來;但曲邬桐想,她享受這種忙碌。
難得認真打扮,用手指沾了她新購入的粉色珠光眼影點在眼睑上,曲邬桐滿意地沖着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出發醫院。
林之澄悠閑地啃着被曲邬桐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拿着病房電視遙控器換着台,不滿地哼哼:“曲邬桐你真的被梁靳深養廢了!怎麼連蘋果都削不好。”
耐心用濕巾擦着手,曲邬桐慢慢開口回答:“我削你的技術應該好一點,要不要試試。”
扁嘴,林之澄将電視播到娛樂頻道,“你的語氣和你老公越來越像了。”
“是嗎?”曲邬桐不太在意。
點頭,林之澄嚼着蘋果分析:“梁靳深說話總是很輕你沒有發現嗎?而且他說話速度蠻慢的,怪讓人難受的。”她根據自己十根手指可以數清楚的與他交流的經曆分析。
曲邬桐扭頭看向電視,沒有答話,眼影的粉色偏光晃呀晃。
“但是可能跟他的家庭背景有關系吧,”林之澄惋惜,“他父母不是都是聾啞人嗎?”
“是聽力障礙,不是聾啞人。”曲邬桐糾正,神色很嚴肅。
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在意,林之澄急忙閉嘴,懊惱自己的心直口快,專注地安靜吃着蘋果。
病房裡隻剩下電視機中的娛樂頻道中主持人繪聲繪色的播報聲音在擴散——“宙斯科技公司大小姐陳沛沛,疑似婚姻亮紅燈,當街失态,場面一度失控!”
“據悉,陳沛沛與房地産集團太子張奇的婚姻一直被人質疑是商業聯姻。結婚不到一年,張奇的花邊新聞就頻頻登上熱搜,今日更被爆出陳沛沛與一位女子在宙斯公司樓下發生激烈争執,甚至動手撕扯!張奇在現場完全無力制止,直到宙斯空降的遊戲總監梁靳深趕到,才将情緒激動的陳沛沛帶走。”
“而梁靳深與陳沛沛的關系,似乎也非同一般。知情人反饋,兩人是大學和研究生時期的好友,之前更有傳聞稱他們曾經戀愛,甚至傳出梁靳深将入贅陳家……”
一條新聞還沒有播完,林之澄就急速按下遙控器按鈕關閉電視,後背冒出冷汗,一顆蘋果咬到苦澀的核了都還沒反應過來。
“娛樂新聞多半都是奪人眼球的假新聞啦。”她小聲開口,後悔今天忘看黃曆了。
“他們本來關系就挺好的。”曲邬桐自然地接話。
又陪林之澄坐了一會兒,曲邬桐起身,拿上複查報告單與手包,趕去赴李竟的約。
二十幾年不倫不類的青梅竹馬對彼此的口味心知肚明,沒有約在什麼酒店餐廳,隻簡簡單單在街邊老店吃了一頓。
李竟試探地向她提起邬梅,“梅姨好像從深市回縣城了,最近還老找我打探你什麼時候回家,很關心你,還說你爸和你弟也要回來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聽這些。”曲邬桐面無表情,隻是筷子裡夾着的魚生不小心沾多了芥末,嗆得她眼睛疼,急忙喝了幾口桌上的啤酒壓下那些不适。
這一喝就喝暈了。
李竟扶着醉醺醺的曲邬桐,費力地敲響她家的門。
門打開,梁靳深的一句“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還沒有說出口,就在看見李竟的瞬間頓住,冷着臉迅速接過曲邬桐,客客氣氣地送别李竟,連門都沒讓他進。
梁靳深才剛回來不久,西裝襯衫還穿着身上,胸前被蹭得白一片花一片,難得狼狽。
不太熟練地為她卸着妝,粉色珠光眼影在梁靳深指尖糊成一片黏膩,那些璀璨的亮片顆粒掉進他胸膛中,硌得有點難受。
可喝醉的曲邬桐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