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将繕史處的琉璃瓦染成赭色。曦和貼着斑駁宮牆遊走,指尖撫過磚縫間幹涸的褐痕——那是三個月前孤落城血祭留下的印記。她閉目凝神,耳畔忽然捕捉到地牢深處飄來的絮語。
"...子時三刻...日月台..."
沙啞的聲線裹着鐵鍊碰撞的碎響,曦和倏然睜眼,足尖輕點躍上飛檐。透過氣窗縫隙,她看見兩名鬼面獄卒正在拖拽囚籠,籠中蜷縮的身影穿着孤落城特有的靛青短褐,腕間還挂着半截絞碎的祈福繩。
"第三十七個。"較胖的獄卒踹了腳囚籠,青銅面具下傳出悶笑,"鐘大人說今夜就能湊齊四十九道生魂,到時..."
另一人突然甩出骨鞭,囚籠裡頓時響起皮肉焦灼的滋響。囚徒突然暴起抓住鐵欄,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告訴鐘榮!他會下地獄......."
骨鞭貫穿咽喉的瞬間,曦和袖中方生突然震顫。現在不是出手的機會,主殿被圍剿,不知道關押了多少人,勢力分散,她要先找到鐘榮。
秋夜寒露浸透了繕史處的青磚,檐角銅鈴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
曦和伏在飛檐陰影處,指尖摩挲着方生冰涼的骨節。美人刺在月光下泛起霜色紋路,此刻正因感應到主人沸騰的殺意而微微震顫。
"快了。"曦和盯着日月台中央翻湧的血色光柱,鐘榮猩紅道袍被罡風撕扯成破碎蝶翼。他正在将九十九顆靈核與殘魂熔煉,那些魂魄在煉魂鼎中尖嘯着扭曲成人臉,又被青銅鼎身上盤踞的饕餮紋吞噬殆盡。
方生突然在曦和掌心劇烈震動,刺尖指向東南巽位。果然,三更梆子剛響過第五聲,煉魂鼎突然爆發出刺目血光。就是現在!
鐘榮正全神貫注地施法,突然,一道寒芒直刺他的額間。他微微一愣,随即輕笑出聲:“殺了焚天燼的人,就隻有這點本事嗎?”話音未落,他身形一側,輕松躲過了這一刺。曦和從後方飛來,身形如閃電般迅猛,一個閃身躍刺,卻再次被鐘榮躲過。她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伸手一招,美人刺如靈蛇般回到她手中。曦和冷聲道:“沒關系,今天你就會去陪他。”她手中的美人刺閃爍着寒光,仿佛在訴說着她的決心。
鐘榮的武器是一把名為無妄海的長刀,刀身寬大,刀背雕刻着古老的符文,散發着一股強大的氣息。他揮舞着無妄海,刀光如海浪般洶湧而來,每一刀都帶着千鈞之力,仿佛要将一切撕裂。
方生突然爆發的寒芒,美人刺在疾風中幻化出七重殘影,每一擊都精準刺向死穴。然而無妄海的刀鳴如同深淵巨獸蘇醒,寬刃上暗金符文次第亮起,竟将方生震得險些脫手。
美人刺雖小,但在曦和的手中卻靈動無比,每一次刺擊都精準無比。然而,無妄海的力量太過強大,每一次碰撞都讓曦和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她的手臂微微顫抖,美人刺在無妄海的重壓之下,逐漸顯得有些吃力。
“哼,方生方死?不過如此”鐘榮冷笑着,無妄海的刀光愈發淩厲,每一次揮舞都帶着強大的氣勢,仿佛要将曦和徹底壓制。
曦和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她知道,近戰突刺并不是自己的優勢。她的肩膀在一次碰撞中被無妄海的刀氣擦過,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但她并未退縮,反而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身形一退,瞬間拉開了與鐘榮的距離。
曦和突然收勢閉目,染血的左手結出輪印。當第一重刀影距額間僅剩半尺時,她周身爆發出清冷月華:"方生,解禁!"
美人刺頂端應聲碎裂,卻不是崩毀,而是化作萬千銀絲。每根絲線都泛着月暈般的冷光,細看竟是九百九十九枚微型冰刃首尾相連,這正是方生第二形态。
"千裡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