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消散的金光還未完全褪去，大殿角落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承夔耳尖微動，閃身擋在羲和面前，鱗片悄然豎起。卻見那個雕着藥草紋路的檀木箱晃了晃，突然“砰”地彈開箱蓋，竄出個滿身藥香的青衫少年。

他頂着一頭被壓亂的栗色卷發，發間還沾着幾片幹枯的龍舌蘭，腰間叮叮當當挂滿琉璃藥瓶，腕間銀鈴随着動作脆響。明明狼狽不堪，偏生要擺出個潇灑的落地姿勢，結果被箱沿絆得踉跄兩步，差點撞上柱子。

“這破箱子！”少年一腳踹在箱子上，聲音清亮帶着惱意，“說好的透氣孔呢？小爺我差點悶成腌菜！”

羲和愣住：“淩遊，你怎麼在這？”

“還不是那古闆老頭！”藥長老氣鼓鼓地扯下發間的枯葉，露出一雙狡黠的貓眼，“我正給他試新研制的百花解毒散呢，繕史處那群瘋狗就沖進來了！”

他忽然頓住，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嘴角慣常挂着的頑劣笑意淡了下去。

承夔警惕地盯着他腰間晃動的藥瓶，其中一隻正滲出詭異的紫煙。

“所以……”藥長老淩遊踢開腳邊的碎瓷片，琉璃瓶随着動作叮咚作響，“那老頑固把靈核塞給你了？”

羲和沉默着攤開掌心，一縷金光纏繞指尖。

“果然。”淩遊突然笑出聲，可眼眶分明泛着紅，“說什麼'新藥性烈需觀察三日'，原來早打算赴死。”

“師傅從來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他撐這麼久等我，是為了孤落城......”羲和默默道。

“為心中道義而死，也算了解他一樁夙願。”淩遊輕歎道。

“現下你可有法子對付鐘榮？”淩遊問道，目光卻落在承夔身上，若有所思。

羲和搖頭：“我之前潛伏進入繕史處截殺焚天盡，最後負傷而逃，未與鐘榮交過手。但焚天盡實力尚且與我不分上下，我靠方生勉強應敵，鐘榮隻怕更加深不可測。更何況他還有上千靈魂碎片在手，那可是孤落城子民的命……”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擡頭，目光堅定：“若我不敵，請二位将靈魂碎片保護好帶走，我會拖住鐘榮，然後你們用落天印将我與鐘榮封印。”

承夔猛地擡頭，眼中滿是驚懼：“不……羲和……不行！”

羲和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輕聲道：“承夔，聽話。”

話音未落，她突然一掌拍在承夔後頸。少年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眼前一黑，軟軟倒下。

羲和接住他，小心翼翼地将人交給淩遊：“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也算是師傅最看重的二人。承夔是個固執的孩子，幫我照顧好他。”

淩遊接過承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羲和，你想做什麼？”

“你就算犧牲自己，孤落城也不會記得你。”淩遊生氣道，“現在老頭都變成灰消散了，有人記得他嗎？繕史處過來剿滅大殿的時候，有人來幫忙嗎？”

羲和站起身來，目光平靜：“我們都不需要誰記得。”

淩遊盯着她，忽然嗤笑一聲：“你比他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