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大桌子菜，甯今是很想吐槽：就兩個人吃，犯不上整一桌滿漢全席吧？

但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他晚飯依舊吃的很少，不是因為不好吃，關峤淵的手藝沒變，面前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光是都能讓人饞得忍不住咽口水。

關峤淵甚至記得他的口味，連他那道招牌火燒肉都學得青出于藍。

隻是甯今是心事重重，沒吃幾口就開始發呆。

關峤淵不說話，坐在他對面，認認真真地扒着碗裡的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甯今是。

屋内柔和溫暖的燈光下，青年本就精緻的面容顯得如水般溫柔，像是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讓關峤淵，連同那蟄伏在地闆上的東西都忍不住内心的貪婪妄念。

甯今是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飽了，一擡頭，發現桌上的菜還剩下大半，握着筷子的手一頓。

怎麼還剩這麼多……吃不完也太浪費了。

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關峤淵立刻明白他所想何事，連忙道：“昭昭不用擔心，剩下的我吃，不會浪費的。”

甯今是：……

想讓他别這麼親密的叫自己，又怕他發癫。

好難。

他記得之前偷聽到關峤淵和他師傅談話，關峤淵不是被封印五感，嘗不出鹹淡嗎？現在吃的這麼津津有味，演技不減當年啊。

甯今是起身離開飯桌，客套了一句：“既然這樣，那交給你了。”

關峤淵重重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我會全部吃完的！謝謝昭昭！”

謝什麼？

甯今是沒明白，起身回了房間。

關峤淵盯着面前的空碗怔怔出神。

那是，昭昭用過的碗……

甯今是吃飯的習慣很好，碗裡沒剩下任何殘羹剩飯。關峤淵想起過去兩人一同生活的時候，有時實在做多了菜，甯今是吃不下，會撒嬌着讓自己便替他解決剩下的一點。

白衣仙尊恍惚伸出手。

……

甯今是感覺自己已經很克制，但沒想到還是有些吃撐了，他一隻手輕輕揉着肚子，另一隻手搭在眼睛上，躺在床上長舒口氣。

小腿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順着他的腿爬上來。

甯今是拿開手臂一看，又是那團黑漆漆的東西。

甯今是沒有動，看它想幹什麼。

小怪物很快爬到他的小腹上，然後就這麼蜷成一團，隔着衣服甯今是都能感覺到一陣冰冰涼涼的感覺。

還挺舒服的，而且胃裡漲漲的感覺也消失了大半。

“你好像很喜歡黏着我啊。”

小怪物不會說話，興奮得抖了抖身體，甯今是眸色一深，沒再理它。

他現在比較擔心外面那個攻擊性看得見的變态。

這裡就一個房間，一張床……

現在的局面，甯今是絕對不可能和他睡在一起，當初關峤淵恢複記憶之後，他們就沒一起睡過了。

但很難說那個瘋子變态會做出什麼事，他那麼極力模仿阿玄的樣子。該不會……

甯今是歎了口氣。

不行！他今晚不能睡！

必須兩隻眼睛輪流盯梢，絕不給死變态任何可趁之機！

十分鐘後甯今是閉着眼睛，呼吸平穩，胸口有規律的起伏。

已經深深陷入夢鄉的青年不知道這團趴在他小腹上的粘稠的黑霧已經變了樣子，剛才還隻有巴掌大點兒，現在竟是變大了好幾倍，貼附在甯今是身上。

身下的床已經被它整個占據，仿佛一張純黑的搖籃，将熟睡的青年包裹在最中間。

白衣仙尊站在門口，一雙丹鳳眼空洞地盯着房間門，不敢進去，緩緩蹲下身子，靠在木門上，嘴裡輕輕喚着。

“昭昭，晚安……”

“晚安……”

*

甯今是猛地睜開眼，蹭的一聲從床上彈起來。

草！！他怎麼睡着了！

陽光斜斜地照進來，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甯今是抓着身上的被子，有些沒回過神來。

居然，就這麼平安度過了一個晚上。

關峤淵不發瘋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一開門，腿邊一道黑影直直倒下來。

甯今是吓得往後一退，下意識伸手去扶。

手指觸碰到的瞬間，關峤淵便醒了，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眨了眨，望着甯今是，眼裡的依戀和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昭昭……”

甯今是不自然地收回手。

“你昨晚就睡在這裡？”

關峤淵輕輕點點頭，臉上挂着喝醉酒一般的笑容：“嗯，我保護昭昭。”

……得，還瘋着呢。

甯今是深吸了口氣：“你說了今早便放我走的。”

關峤淵臉上的笑容裡面變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看就是極其勉強，但他還是遵守了諾言。

“我，我送你回去吧，我想向你道歉。”

甯今是側身從他身邊經過：“不用了，你把月暗山的結界打開，再把這限制靈力的封印去了，我自己回去。”

關峤淵感到胸口一陣抽疼，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住昭昭，可還是忍不住希望這最後的相處時光能再長一些。

“好……”

*

站在結界邊緣，甯今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關峤淵。

這一路他都出奇得安靜，沒再瘋瘋癫癫地哭個沒完。

“你……”

關峤淵擡眸看他，甯今是莫名有種古怪之感，方才想說的話竟是一下忘了，他頓了頓，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