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甯今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裡閃過一瞬怪異的感覺。
陸惟,不是貨郎?
“我本以為你在知道我認識關峤淵的時候,就已經大概猜到了,但沒想到今是你這麼遲鈍。”
男人笑着,走近一步,手指輕輕擦過少年細膩白皙的臉蛋,落在肩膀上。
“我是個散修。”
“散修?”
少年喃喃着重複道。
“那為什麼,當初我問你是不是貨郎的時候,陸兄你不否認?”
陸惟聲音溫柔:“因為我的确也當過貨郎。散修沒有宗門庇護,也沒有固定來源,所以我一直身兼多職養活自己。”
“這樣啊……”甯今是點了點頭。
陸惟收回手:“以前我一路雲遊,認識了一些宗門修士,花明鎮出事以後,我找到過去的老朋友,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男人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今是,你現在,了解關峤淵這個人了嗎?”
甯今是沉默片刻,聲音有些發澀:“我,不确定……”
陸惟說道:“我不想挑撥你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我沒有聽說關峤淵的事情,我甚至可能會勸你這輩子都不要離開太阿宗,畢竟以天下第一宗的實力,你受他們的庇護,生活絕不會差。可現在,我很難不懷疑他們有另外的打算。”
甯今是有些懵:“陸兄你什麼意思?”
陸惟歎了口氣,說道:“今是你知道無情道嗎?”
*
随着台上突然拔高的一聲竹笛聲,瘦弱無助的“少年”被一箭穿心,身形搖搖欲墜,遠處的“将軍”姗姗來遲,看着眼前一幕,目眦欲裂,沖過去将“少年”抱在懷裡,喉中發出嘶心裂肺的痛苦悲鳴。
結束的鑼鼓聲在此刻響起,台上兩具可憐的皮影緊緊相擁,大幕落下。
艾子瑜悄悄吸了吸鼻子:“感覺也就一般,好多人居然還看哭了,甯今是你覺得怎麼樣?”
他轉頭去看身側的少年,然而身邊不知何時圍了一圈陌生人,哪還有少年的身影。
艾子瑜大腦一空,立刻撥開人群。
“甯今是!”
“甯今是!!你在哪兒!”
該死!!他怎麼就像着了魔一樣,看一出皮影戲看得如此入迷,連身邊人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短短幾分鐘,艾子瑜心裡閃過無數猜想。
難道是有魔修拐走了甯今是?
他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到!
如果甯今是真的不見了怎麼辦?師叔會不會扒了他的皮。
那些魔修殘暴嗜血,甯今是身上除了師叔給的玉牌什麼都沒有,不知會被怎樣虐待。要真是這樣,不用師叔出手,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一想到這,艾子瑜催動靈力開始地毯式的搜索,扯着嗓子大喊。
“甯今是!”
肩膀突然被人一拍,艾子瑜猛地回頭,少年站在他身後,琥珀色的杏眼裡明晃晃地寫着:你沒事兒吧?
“幹嘛這麼大聲叫我?”
艾子瑜抓着甯今是的手,上下檢查:“你去哪兒了!!沒有被人綁架吧?身上有沒有受傷!”
甯今是:???
确認甯今是真的沒事後,艾子瑜這才松了口氣,抱怨道:“你剛才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和我說自己一個人走了!”
甯今是沒想到會把人吓成這樣,說道:“對不起,我看你看得那麼入迷,又有點餓了,就去買了兩個燒餅。”
他将手裡的燒餅遞給艾子瑜:“要吃嗎?”
艾子瑜看着還在冒熱氣兒的燒餅,接過來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着:“那你也應該叫我啊。”
甯今是笑了笑,再次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啦,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艾子瑜耳尖一紅:“我不吃,你别亂跑了!”
“好好好。”甯今是問起皮影戲:“剛才那出戲講得什麼啊?好看嗎?我買完東西回去發現已經散場了。”
艾子瑜險些脫口說自己都要看哭了。
“還,還行吧,就是結局不太好,小侯爺以為将軍不喜歡他,兩人之間的誤會到最後也沒解開,小侯爺被叛軍抓住,将軍最後還是來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小侯爺被叛軍殺害。”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小侯爺都不知道,将軍其實是深深愛着他的。”
甯今是點點頭。
哦又是這種到死都不開口交流的be。
“那看來是悲劇啊。”
兩人又在鎮上逛了一圈,艾子瑜不停旁敲側擊,問甯今是真的不需要買點什麼嗎?
甯今是不堪其擾,停下步子,看着艾子瑜。
“子瑜,你說實話,你其實根本沒有東西要買,是你師叔讓你來的是麼?”
艾子瑜手下一頓:“沒,沒有啊,你為,為什麼這麼問?”
一緊張就結巴,還問為什麼?
頂着甯今是炙熱拷問的目光,艾子瑜終于招架不住了,聲音細若蚊吟:“你,你不許告訴師叔我暴露了。”
“我不說。”
艾子瑜想起他師尊說的話,猶豫片刻,說道:“蓮蓬那件事,師叔沒有怪你,他其實是相信你的。”
甯今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艾子瑜乘勝追擊:“真的真的,淩虛長老咄咄逼人,師叔直接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論輩分資曆,淩虛長老自然是在師叔之上,可師叔要真的用修為壓制,淩虛長老又能奈何。
少年不知在想什麼,沒有回答。
“所以……”艾子瑜道:“你就買點什麼吧。”
就一根糖葫蘆艾子瑜真的不敢交差啊。
甯今是沒有辦法,最終買了一把鋤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