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種子店買了些催化劑後，甯今是便說要回去了。

艾子瑜不同他們一起走，手裡揣着甯今是給的靈果，先行告退。

雖然艾子瑜這小孩說話總是結結巴巴的，但有他在，甯今是還能有個人說說話，他這一走，甯今是和關峤淵之間又陷入沉默。

關峤淵道：“走吧。”

甯今是看着張燈結彩的街道：“我想再轉轉。”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走到河畔邊，甯今是摸着岸邊的垂柳葉，突然開口道：“花明鎮的事情，我要說聲對不起，同時，也謝謝你。”

關峤淵一頓。

“為何？”

“謝的是你殺了那些魔族的人，原先你們宗門的人諷刺我是個沒用的凡人，我還當他們神經病，但其實仔細想想，他們也沒有說錯，我的确挺沒用的，看着大家在我面前被淩遲卻無能為力，連為他們報仇都做不到。”

無論關峤淵是否是帶着為花明鎮的村民報仇的心，總之，甯今是要感謝他替自己報仇。

“至于對不起。”他無聲地慢慢吸了口氣：“當時我情緒崩潰，說了很多都是你的錯，都怪你之類的話，但我知道，罪禍的根源，還是在我自己。如果我沒有存私心，你應該不會在我的小破屋裡留這麼久，你師兄也不會找你這麼久，大家也……”

他又深吸口氣：“我把錯都推給了你，好像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但其實并沒有。”

關峤淵沉默片刻，看着他，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為什麼要說這些。”

為什麼要像對過去釋懷了一樣說這些話。

是要……準備離開嗎？

關峤淵的臉色沉下去。

明明說了不會走。

甯今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背包裡拿出當初在花明鎮買的花燈小船。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再這麼擰巴了。”

關峤淵看見少年彎下腰，将小船放進河裡，眸色溫柔，有一瞬間的愣怔。

甯今是望着小船逐漸飄遠，微微一笑，回頭看着關峤淵。

“走吧，回去了。”

*

“诶子瑜，問你個事兒。”

艾子瑜轉頭，手裡厚厚一摞書，從書櫃後探出頭：“什麼？”

甯今是指着手裡這本《法器大全》的一頁：“這書裡說的，可以去到世界盡頭的法器是真的嗎？”

艾子瑜湊近一看：“假的，這種書都是瞎編出來，專門騙那些沒有靈根的門外漢。”

話音剛落，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連忙又道：“我，我不是在說你啊。”

甯今是點點頭，并不在意，合上書，手指撫摸封面：“也就是說，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是嗎？”

“也不能這麼說吧。”艾子瑜想了想，說道：“但就算有，那也至少得需要師叔和掌門那麼高修為的人才能使用的了。”

“這樣啊……”

見甯今是好像有些惆怅，艾子瑜又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好奇而已。”甯今是把書放回原處：“我在蒼嶼山沒事幹，隻能看些書解解悶了。”

艾子瑜沒有多想，接着說道：“你要是對法器之類的東西感興趣，不如去藏書閣，那些都是真迹，鎮子上買的這些大多都是假的，也就話本能看看。”

甯今是淡淡一笑：“你們宗門的藏書閣是什麼地方，能我說進就進啊？”

艾子瑜脫口道：“可你不是有師叔給的玉牌嗎？”

上次下山之後，甯今是又找到關峤淵。

“你看我隔三岔五地就得下山，老麻煩你也不太好，你把下山口打開嘛，我自己買完東西就回來了。”

怕關峤淵不相信，甯今是連忙保證：“我不亂跑，也不會闖禍，我家都在這兒了，真的不會跑的。”

關峤淵淡淡地看了甯今是一眼，片刻後，給了他一個玉牌。

“要去哪，在心裡默念便可。”

甯今是握着手裡冰冰涼涼的玉牌，問道：“我沒有靈力也能用嗎？”

“無需。”

有了玉牌，甯今是三天兩頭往鎮上跑，好幾次偶遇艾子瑜，兩人的關系也越發熟悉起來。

艾子瑜聽說了玉牌的事，直呼不可能。

“怎麼會有不需要靈力催動的法器！這絕對不可能！”

甯今是聳聳肩：“那我不知道了，反正是你師叔給的，有問題問你師叔去。”

艾子瑜當然慫了。

他見過那玉牌，甯今是不了解或許并不覺有多不可思議，但艾子瑜心裡清楚，那玉牌，基本相當于整個太阿宗的通行證，而且是挂着師叔名兒的那種。有這個玉牌，太阿宗的每一處結界對甯今是來說，都形若虛設。

甯今是看着艾子瑜，突然一笑：“你到底是不是你們宗門的首席弟子啊？”

艾子瑜臉一紅：“當，當然是！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還這麼放心我一個‘外人’進你們藏書閣？這種地方不一般都要嚴加看守的嗎？”

“我，你，你又不是壞人。”艾子瑜結結巴巴地說道，抱着懷裡師尊要的書，目光躲閃：“我，我要回去了！”

今日回去的時間有些早，艾子瑜說要給他師尊送話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