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關峤淵。
他裝作沒看見,繼續低頭吃着手裡的幹果。
“和我回去。”
“不要。”
甯今是直視那雙空洞冰冷的眼睛,然而下一秒,關峤淵伸手抓着他的手腕,一陣天旋地轉,甯今是被他帶回了宮殿。
“你!”
關峤淵将他帶了回來後,并未多做停留,轉身便走了。
甯今是被氣得深呼吸好幾次,勉強穩住情緒,終于開始仔細觀察眼前的房間。
難怪之前太阿宗那群人看見他的小木屋要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眼前的一切難以用“華麗”二字概括,高麗竅石所做的月禅燈,白瑩如初月,照得整個内殿亮亮堂堂。俯仰蓮銅爐内,乳白青煙飄飄渺渺。
和眼前金碧輝煌,奢靡氣派的房間相比,他在月暗山的住處,确實算的上是貧民窟了。
可即便這樣,甯今是更甯願回到他的小空間裡,也好過在這冰冷的“仙境”。
桌上擺着誘人的食物,關峤淵倒是還記得他是個凡人,不像他們這群神仙一樣不食五谷,給他準備了飯菜。
可甯今是看都不看一眼,轉身躺在床上,将自己整個埋在被子裡。
他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月禅燈閃爍一瞬,一道清冷的影子出現在床邊,看着少年微微濕潤的眼角,沉默着。
不知過了多久,關峤淵伸出手,真氣凝成的銀線遊入經脈,直至确認床上的人身體無恙後,方才離開。
即便是在睡夢中,少年好似依舊不安,薄唇緊緊抿着,額前凝着細汗。
冰蠶絲被滑落半截,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頸。好像是在做噩夢,少年微微啟唇,發出幾聲無意識的呼喊。
我想回家……
皎潔的月光下,冰冷尊貴的仙尊微微俯身,不知是在等候什麼,片刻之後,指尖懸在緊鎖的眉心上,少年陷入更深層的夢境,緊緊攥着被子的手慢慢松開,呼吸逐漸平穩。
*
甯今是發現關峤淵真的下定決心要将他關在蒼嶼山了。
醒來以後,他見殿内無人,想走出去,結果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着去路。
他氣得對着空氣怒喊關峤淵的名字,
然而關峤淵自然不會出現。
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信了周衡的鬼話,打開這個遊戲。
崩壞的劇情線,關峤淵這個不當人的瘋子,還有退出不了的遊戲,一切的一切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他不斷嘗試,結果都是徒勞。
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響動聲,甯今是憤怒地沖過去。
“關峤淵!你這個……”
來的人并不是那個瘋子,而是一個沒見過的美少年。
似乎是被自己兇神惡煞的表情吓到了,美少年一雙兔子眼瞪得溜圓,看着甯今是。
發到一半的火被硬生生憋回去了,甯今是問道:“你是誰?”
美少年上下打量他:“我叫黎曜白。”
他抱着手裡的食盒,帶着不知為何的傲慢語氣對甯今是說道:“是筠玉真人讓我來的。”
現在整個太阿宗都知道筠玉真人帶了一個凡人回蒼嶼山,有幾個聲稱知道内幕的弟子四處說那個凡人長得還不錯,而且與筠玉真人的關系不一般。
黎曜白當年入太阿宗時,一心想要拜關峤淵為師,他跪在殿前,看着高高在上的仙君,甚至不顧父親反對,求關峤淵收他為徒。
然而關峤淵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走了。
黎曜白雖傷心,可一想到除了他,關峤淵同樣沒收任何人為徒,那至少說明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沒有筠玉真人的傳喚,任何弟子都不得私自前往蒼嶼山,因此,像黎曜白這樣的小弟子,想見筠玉真人,隻有靠申請蒼嶼山的雜役工作才有可能。
在聽到弟子們談論的那些後,黎曜白第一時間去找了艾子瑜,問那個凡人是不是真的和筠玉真人有什麼關系。
一向有問必答的艾子瑜突然變得支支吾吾,尤其是當他問到那個凡人長什麼樣子的時候,更是眼神躲閃,讓黎曜白不要過多打聽。
黎曜白心急如焚,正巧此時蒼嶼山發了一條雜役工作,讓送些凡人的用品食物到山内。
他立刻接下任務。
在看到這個凡人的一刻,黎曜白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眼前的人頂多隻是算得上面容清俊罷了,這樣的長相,筠玉真人肯定看不上。
甯今是看着黎曜白臉上的表情,和之前蕭寒,還有那些太阿宗的弟子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但他現在懶得說廢話,直接問道:“關峤淵在哪兒?”
“你怎麼敢直呼筠玉真人的名字!!”
甯今是一陣無語。
他是伏x魔嗎?還我怎麼敢直呼他的名字!
甯今是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在哪兒!”
見他一個凡人敢對自己這樣說話,黎曜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你别以為救過筠玉真人就可以……”
“就可以恃寵而驕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就是一個卑賤的凡人,我應該跪下來求關峤淵大發慈悲天神降臨菩薩在世,好了說完了吧,告訴我他到底在哪兒!他憑什麼關着我!”
他機關槍一樣說着,黎曜白一怔,随即反應過來,精緻漂亮的臉氣得通紅,将手裡的食盒往桌上猛地一放,轉身走了。
神經。
甯今是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依舊沒有要碰的動作。
連着兩天關峤淵都沒現身,甯今是也同樣沒動過他派人送來的東西。
一直到第三日晚上。
高高在上的仙尊終于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