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再一次見到程墨，是在建築系學長學姐的畢業設計展上。

那天他本來隻是被他哥硬拉去捧場，百無聊賴地嚼着口香糖，在充滿“藝術氣息”的展廳裡晃悠。

——直到轉角處那幅水彩畫撞進視野。

畫前站着一個人。

清瘦挺拔的背影，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小臂。

那人微微仰頭看畫的樣子，像極了祁烨小時候讀過的一句詩——“陌上人如玉。”

“那是誰？”祁烨捅了捅身旁的骁哥。

祁骁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程墨，建築系研一學長，俞辰的直系師兄。”

“他現在有對象了嗎？”

“沒聽說。”祁骁挑眉，“怎麼，感興趣？”

祁烨沒回答，因為他看到程墨轉過頭來。

——細框眼鏡後是一雙清冷的眼睛，像冬日裡結冰的湖面，陽光下泛着細碎的光。

那一刻。

祁烨十八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完了，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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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程墨學長！”

建築系館門口，祁烨第三次堵住了抱着圖紙的程墨。

今天他特意穿了新買的機車夾克，頭發抓得一絲不苟，甚至還噴了點骁哥的古龍水。

程墨停下腳步，眼鏡後的目光平靜無波：“又是你。”

“好巧啊學長！”祁烨笑得陽光燦爛，“我來找骁哥，剛好遇到你...”

“你哥在金融系。”程墨淡淡指出，“這裡是建築系最偏遠的繪圖室。”

“啊哈哈...”祁烨撓頭，臨時編不出借口了，“那個...我就是想請學長吃個飯！”

程墨微微歪頭，陽光在鏡片上反射出一片冷光：“為什麼？”

“因為...”祁烨靈機一動，“因為我想學建築！對，特别想！”

“你是摩托車專業的。”

“但我也有一顆熱愛藝術的心！”祁烨誇張地按住胸口，“學長你看，我今天還特意穿了文藝範兒的衣服...”

程墨的目光在他滿是鉚釘的機車夾克上停留兩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抱歉，我很忙。”

眼看程墨要走，祁烨趕緊攔住：“那留個聯系方式呗？有問題好請教...”

“有問題來系裡問。”程墨繞過他，“我每天都在。”

祁烨站在原地，看着程墨遠去的背影，非但沒受挫，反而燃起了熊熊鬥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種高嶺之花，摘起來才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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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周，建築系所有人都認識了那個“追着程墨跑的體育生。”

祁烨的攻勢全面展開：早上七點，程墨到工作室時，桌上已經擺好熱咖啡和可頌，中午食堂，他總能“偶遇”獨自吃飯的程墨，然後死皮賴臉地拼桌，下午繪圖室，他會安靜地坐在角落，美其名曰“感受藝術氛圍”，實際上目光全程黏在程墨身上。

“學長，你畫圖的樣子真好看。”第N次被趕出繪圖室前，祁烨趴在桌上感歎。

程墨頭也不擡：“出去。”

“學長喜歡什麼花？我看别人約會都送玫瑰...”

“出去。”

“學長周末有空嗎？我知道一家超棒的...”

“出、去。”程墨終于擡頭，用筆尖指了指門口。

祁烨灰溜溜地離開，卻在關門瞬間看到程墨低頭時，唇角那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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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對你有意思。”室友李川斷言，一邊啃着祁烨貢獻給全寝的進口巧克力——原本是買給程墨的，“不然早報警了。”

祁烨躺在床上，第101次翻看偷拍的程墨側臉：“可他從來不回我消息...”

手機屏幕上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問候：

「早安學長！今天也是為你心動的一天！」

「記得吃午飯哦，你胃不好~」

「下雨了，要不要我來接你？」

「晚安，夢裡見！」

程墨從未回複，但也沒拉黑他。

這種暧昧的态度讓祁烨抓心撓肝。

“這叫欲擒故縱。”李川老神在在地說，“高段位玩家的把戲。”

祁烨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那我該怎麼辦？”

“更不要臉一點。”李川扔過來一本《戀愛心理學》，“如果他真的讨厭你，早躲到天涯海角去了。現在還讓你在眼前晃，說明...”

“說明我有戲！”祁烨眼睛一亮，立刻打開手機訂了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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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墨推開工作室門時，一束藍紫色鸢尾花靜靜躺在桌上。

沒有卡片，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送的。

他拿起花看了看，随手插進窗邊的空水瓶裡。

“學長喜歡嗎？”祁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今天穿了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難得沒走機車風，“我查了，鸢尾花語是'念念不忘'...”

程墨推了推眼鏡：“今天沒課？”

“逃了。”祁烨大咧咧地走進來，在程墨對面坐下，“想你想得聽不進去。”

程墨筆下頓了頓，一滴墨汁在紙上暈開：“...輕浮。”

“我是認真的！”祁烨湊近，“學長，給個機會呗？就一次約會，不滿意我立刻消失！”

程墨終于放下筆，直視他的眼睛：“為什麼是我？”

“因為...”祁烨一時語塞，那些準備好的甜言蜜語突然都說不出口了，“因為你低頭畫圖的時候，後頸有一顆小痣，特别可愛。”

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程墨愣住了。

他沒想到祁烨注意到的不是外表的光鮮，而是這樣私密的細節。

“變态。”他輕聲說，耳尖卻微微泛紅。

祁烨咧嘴一笑：“隻對你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