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俞辰站在衣櫃前，第三次更換襯衫。

“藍色還是白色？”他舉起兩件襯衫，轉向正在系領帶的祁骁。

祁骁走過來，手指輕輕拂過藍色那件的領口：“這件。襯你眼睛的顔色。”

俞辰換上藍色襯衫，對着鏡子整理頭發。

鏡中的自己眼下仍有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自從上周暈倒後，祁骁嚴格監督他的作息，甚至設了每晚十點的鬧鐘強制他休息。

“别緊張。”祁骁從身後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我媽很好相處。”

“可她是你媽媽...”俞辰小聲說，“而且是你父母中第一個正式見我的。”

祁骁輕笑，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相信我，比起我爸，她簡直是天使。”

手機震動，程墨發來消息：「我們到校門口了，黑色奔馳。」

俞辰深吸一口氣，拿起準備好的禮物盒。

——裡面是他精心挑選的絲巾，據祁骁說母親喜歡這個品牌。

祁骁則拎着一個公文包，裡面裝着工作室的資料和樣品。

“走吧。”祁骁牽起他的手，“記住，無論她問什麼，誠實回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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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外停着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

車窗降下，程墨和祁烨坐在後排，向他們招手。

“上車吧，大伯母在酒店等我們。”祁烨探出腦袋，今天難得穿了正裝，機車夾克換成了深色西裝，隻是耳骨上的銀色耳釘依然閃亮。

車内彌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香水味。

俞辰緊挨着祁骁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禮物盒的邊緣。

“放松。”程墨從副駕駛轉過頭，推了推眼鏡，“祁夫人很和藹，剛才接我們時還問了我論文的事。”

祁烨插嘴：“她甚至誇程學長'一看就是好孩子'！”

程墨的耳根立刻紅了，轉回身去不再說話。

車子駛入市中心，停在一家高檔酒店門前。

門童恭敬地拉開車門，俞辰的胃部又揪緊了。

這種級别的場所對他來說很陌生，光可鑒鑒的大理石地面和衣着華貴的賓客都讓他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祁骁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安，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跟着我。”

電梯直達頂層餐廳。

侍者引領他們穿過安靜的走廊，來到一個半封閉的包廂。

落地窗外是整個江城的全景，陽光透過玻璃灑在精緻的餐具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窗邊站着一位優雅的女性，穿着簡約的米色套裝，頸間一條珍珠項鍊熠熠生輝。

她轉過身，面容與祁骁有七分相似，隻是線條更加柔和，眼角有淺淺的笑紋。

“媽。”祁骁松開俞辰的手，上前擁抱她。

“骁骁。”聞俐輕拍兒子的背，然後目光直接落在俞辰身上，“這位就是俞辰吧？”

俞辰上前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阿姨好，我是俞辰。”他遞上禮物盒，“一點小心意。”

聞俐接過禮物，眼睛微微睜大：“是我最喜歡的牌子。”她拆開包裝，取出絲巾輕輕撫摸，“顔色也很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湖藍色？”

“祁骁說的。”俞辰老實回答，“他說這個顔色像您家鄉的湖水。”

聞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微笑：“看來我兒子沒少跟你提起我。”她轉向程墨，“程同學也是，請坐吧，别拘束。”

午餐在出乎意料的輕松氛圍中開始。

聞俐詢問了每個人的學業和計劃，對程墨的畢業論文尤其感興趣。

當話題轉到工作室時，祁骁拿出準備好的資料。

“這是我們第一個項目的模型照片。”祁骁指着文件夾，“華遠地産已經預付了30%款項。”

聞俐仔細翻看，時不時點頭：“設計很有創意，商業分析也很紮實。”她擡頭看向俞辰，“聽說這個方案最初是你的設計？”

“是聯合設計的。”俞辰誠實地說，“我負責創意部分，祁骁完善了商業可行性。”

“謙虛了。”祁骁插話，“核心創意和圖紙都是俞辰的，我隻是做了些補充。”

聞俐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嘴角微微上揚：“合作得很默契啊。”

主菜上完後，聞俐突然放下餐具：“俞辰，能陪我去露台走走嗎？我想單獨聊幾句。”

俞辰的心跳瞬間加速，他看向祁骁，後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露台上視野開闊，微風拂面。

聞俐靠在欄杆邊，眺望遠方：“骁骁從小就很固執。五歲時為了一個樂高模型能坐八個小時不動，直到拼完為止。”

俞辰不知如何接話，隻好安靜地聽着。

“他父親希望他繼承家業，所以他努力學習金融。”聞俐繼續道，“但我知道，他心底一直有另一個夢想。”

她從手袋裡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俞辰：“看看這個。”

俞辰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發黃的素描紙，上面畫着一棟造型奇特的建築，筆觸稚嫩但很有想象力。

右下角簽着“祁骁，10歲。”

“他從小就喜歡畫建築。”聞俐輕聲說，“但十二歲後，再也沒畫過。直到遇見你。”

俞辰的手指輕輕撫過素描，胸口發緊。

他想起了在祁骁床頭發現的那些速寫本，裡面全是建築和他。

“阿姨，我...”

“我不是來反對你們的。”聞俐打斷他，眼神溫柔而堅定，“其實正相反，我想謝謝你。自從遇見你，我兒子又變回了那個會為夢想眼睛發亮的孩子。”

俞辰的眼眶突然發熱，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認可。

“他父親那邊...”聞俐歎了口氣，“需要時間。但我會盡力說服他。”她頓了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俞辰立刻繃緊神經：“您說。”

“第一，照顧好自己。”聞俐嚴肅地說，“骁骁告訴我你因為工作暈倒的事。年輕人有拼勁是好事，但健康永遠是第一位的。”

俞辰羞愧地點頭：“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第二，”聞俐的表情柔和下來，“畢業後，你們應該去國外深造。MIT的項目很适合，不要因為任何人放棄這個機會，包括彼此。”

俞辰驚訝地擡頭：“您知道MIT的事？”

“骁骁什麼事都會告訴我。”聞俐微笑，“隻是瞞着他父親罷了。”她看向遠處，“年輕時，我和他父親因為家人的阻撓，差點錯過彼此。我不希望你們重蹈覆轍。”

俞辰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優雅的女性不僅是在接納兒子的選擇，更是在彌補自己曾經的遺憾。

“謝謝您，阿姨。”他真誠地說，“我會和祁骁一起努力的。”

聞俐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們回去吧，不然他們該擔心了。”

回到包廂，祁骁立刻投來詢問的目光。

俞辰微微點頭，看到他明顯松了口氣。

午餐後，聞俐堅持要送他們回學校。

在酒店門口，她突然從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首飾盒，遞給俞辰：“一點心意。”

俞辰打開盒子，倒吸一口冷氣。

——裡面是一枚古董懷表，表蓋上刻着精美的建築浮雕。

“這是...”

“家族收藏。”聞俐輕描淡寫悄悄地和俞辰說，“19世紀末的瑞士懷表，建築師定制款。我覺得它更适合你。”

俞辰手足無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收下吧。”祁骁在他耳邊低語，“我媽送出的禮物從不收回。”

回程的車上，俞辰緊握着懷表，思緒萬千。

聞俐出乎意料的接納和鼓勵，讓他看到了兩人未來更多的可能性。

祁骁似乎也心情大好，手指在俞辰掌心輕輕畫圈。

“怎麼樣？我說我媽會喜歡你吧。”下車時，祁骁得意地說。

俞辰微笑：“她比你說的還要好。”

祁烨和程墨先行告别，說要去看賽車場。

祁骁則拉着俞辰走向宿舍：“我媽給了你什麼？”

俞辰拿出懷表，祁骁驚訝地挑眉：“這是外公的收藏，我爸一直想拿來送客戶，媽死活不同意。”他打開表蓋，露出精密的機械結構，“看來她真的認可你了。”

“她還給了我一些建議。”俞辰猶豫了一下，“關于MIT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