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這裡就行了嗎,仮源桑?”
前野父依照仮源的意思,靠着一個破舊的小車站慢慢停下了中巴車,他看了下昏暗的街燈和無人的公路,有些不放心地問了句。
“可以了可以了,我就住在那上面,走過那個坡再四五分鐘就能到了,非常感謝。”
仮源站在打開的車門處,伸手指了下馬路對面,那有條細長的斜坡,一看就不是汽車能開上去的寬度。
“那行,”前野父見狀便打開了車門,讓仮源下車,還不忘再囑咐一句:“那條坡也沒個路燈,走的時候注意安全啊,仮源桑。”
“哈哈,放心,我有帶手電筒。”仮源笑着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個小手電筒來晃了晃,又認真地對前野父說道:“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謝你能過來,前野桑。”
“哪裡,是我們家菽二給你們添麻煩了。”前野父也起身對仮源鞠了一躬。
“沒事,搞體育的嘛,總有些小意外。”
仮源揮揮手下了中巴車,又轉身對坐在門口位置上的前野說道:“我今年都會在那個棒球訓練館兼職,如果你有興趣學些更深的内容,可以周末下午過來,我會和前台說,直接讓你進。”
前野聽後如果說完全不心動是騙人的,但他還是對仮源笑了一下:“教練,我基本上不會考慮離開佐久市的。”
仮源聽後哈哈大笑了一聲:“好,我會記得提醒前台收費。”
說完沒等前野再說什麼,仮源就轉身揮揮手離開了。
前野父坐回駕駛席,再次發動汽車,按下關門鍵後,他看見已經穿過馬路到對面上坡處的仮源又回過頭來對他們揮了揮手,便按了一下喇叭,腳下這才松了離合器,讓車子緩緩向前駛去。
“雖然隻是半天的相處,但老爸覺得仮源桑人還是很不錯的。”
車開出去一小段路後,前野的父親突然開了口,他擡眼瞄了下後視鏡:“你要是真想的話,以後周末有空就來長野市玩玩也行,錢我給你。”
“不用了,我們現在的教練就挺好的,你看這次他還出錢組織我們來看比賽。”
前野打開了些車窗,把手肘支在窗邊,靠着窗框望着外面快速閃過的電線杆說道。
“然後讓你們自己想辦法回家是吧。”前野父嗤笑了一聲,又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之前不是一直說将來要進職棒麼,怎麼今年突然又說要去讀工科了?”
聽到父親問這個,前野微楞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隻是準備去讀有工科的高中,棒球還是會繼續打的;再說職棒也不是想進就進的,每年都有那麼多人參加選秀,可是能被選中的也就那麼幾個。以我的成績到時想繼續升學可能不容易,高中讀的是工科的話,實在不行,我不還能去家裡的廠子幫忙麼。”
“喲~這是突然長大懂事啦?”
前野父聽後哈哈大笑了幾聲,才繼續說道:“你是聽到什麼風聲吧?放心,再怎麼樣,家裡供你和你哥上學打棒球的錢還是有的,這些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至少不是你現在需要考慮的事;想幹什麼就放開手腳的去幹,說不定将來你爸我去接活的時候,還能和客人吹噓一番我有個在職棒打球的兒子呢。”
“老爸,你想多了。”前野表情冷漠打斷了前野父的自我感動,冷靜地說道:“我隻是對自己有比較清醒的認知而已,讀書升學有我哥就行了,我真不是那塊料;棒球嘛,如果把目标定在職棒而不是甲子園的話,隻要表現得夠好,在哪打都一樣,甚至和豪門比起來,稍微差一點的學校還更有機會出頭。”
說到這,他換了個姿勢,把手臂收回來交疊于胸前,擡起左腿壓到右腿上,翹起了二郎腿。
“至于說的将來進廠裡幫忙,也不是開玩笑,難道老爸你忘了,小時候我和哥哥還沒接觸到棒球之前,其實最喜歡去廠裡玩了。”
說完他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像是為自己這番話做個印證一般。
一直一心二用地從後視鏡裡偷看自己兒子反應的前野父流露出絲欣慰的笑容,但沒戳穿他的小心思,而是笑着應道:“那倒是,你有這想法也挺好,就是将來到廠子裡上班,可别覺得我太兇啊。”
“到時我就去跟媽媽說,你欺負她兒子。”
前野馬上笑着回了一嘴。
這邊父子倆一路聊着往佐久市駛去,另一邊,仮源走上了那段長坡後,卻沒直接回家,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來到一處用鐵絲網簡單圍起來的地方。
再往前面一點,還隐約能看到一幢獨立的一層小屋,他的目的地就是那裡。
還沒走到,他就聽到前方好像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便打開手電筒照了過去,并出聲喊道:“是誰在那裡?”
“監督……”
“監督,是我,入江;谷川也在。”
那邊傳來兩個聲音,同時兩個男生從屋子後面繞出來,走到了馬路上。
“不是說了周日休息嗎?現在還這麼晚了,你們倆怎麼在這裡?”
仮源看清的确是他的兩個學生後,就把手電筒照低了位置,向着兩人走過去。
“是我拉着入江過來的,想說外野的草長得太快了,今天來除下草,這樣明天大家來了就可以直接訓練了。”
谷川首先開了口,入江也跟着點頭。
“出發點是好的,值得表揚。”
仮源首先肯定了兩人的做法,然後在他們露出有點開心的神情時,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