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房一片死寂。
山上沒信号,于是左邊一個看紙質書,右邊一個看電子書,夾在中間的季飛揚頻頻走神,幾次思考他要不要也點開本書裝裝樣子。
而且他很尴尬。
“兩位。”季飛揚終于忍不了了,說,“桌子就隻有我兩個屁股大。”
至于全都擠上桌嗎!不怕他手一抖顔料随機潑道彩虹啊!
“那就補個畫呗。”傅辰明白他的意思,無所謂地點動電子書,“你以前不靠這項業務小賺了一筆。”
哦,那件事。
有次書法課,一個女生不小心打翻了墨水,哭得特可憐,季飛揚當時為了安慰她,就按髒污的輪廓畫了一朵墨蓮,誰想歪打正着掀起一股新潮流,很多人排隊找他畫校服。
季飛揚賺錢是開心了,教導主任巡邏一看,還以為自己走進了什麼幫派,各個校服舞龍舞鳳,氣得他逮住季飛揚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還罰了六千字檢讨,生年字數之最。
“啪”。
左手邊傳來書本合上的聲音,打斷兩人回憶。
“你要睡了?”
季飛揚看時間,差不多快熄燈了。
“嗯。”裴顧北說,“你今晚怎麼睡?”
“睡地上啊,還能怎麼睡,倒立着睡。”季飛揚快速補上陰影滿嘴胡言亂語。
“隻有一床草席。”
“季小狗跟我擠擠就行。”傅辰立馬道,“我們經常睡一起,不勞你費心。”
裴顧北還是沒搭理他,平靜地說:“你腰不好,别睡地闆。”
傅辰噎住。
操,他怎麼能忘,真睡地闆季飛揚的腰能廢了。
雖然但是,他不爽地問:“你怎麼知道。”
裴顧北纡尊降貴地掃他一眼,終于肯和他說話:
“我們很熟麼。”
“哈哈……”傅辰獰笑着撸袖子。
“他的意思是——”季飛揚趕忙跳出來,攔在裴顧北前面,大腦急速開啟思維風暴,“南方爸媽從小教育小孩,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說話!”
“對吧對吧。”瘋狂眨眼睛示意。
裴顧北敷衍地嗯了聲。
“忘了問你,你怎麼在這。”季飛揚趕緊轉移話題。
“祈福。”裴顧北收好書,從衣櫃裡取出枕頭,拍了拍。
見季飛揚沒懂,他耐心解釋道:
“這座廟很靈,每隔幾個月我都會來給我爸媽燒香祈福。”
“是麼。”傅辰掃向對面挂脖的黑繩,“這裡有賣開光玉器,狗砸我給你求一個?”
“我謝謝你财神爺啊。”季飛揚轉頭,說,“還是睡地闆吧,我們四點要起早去看日出,怕吵着你。”
“睡床上。”裴顧北放上枕頭,淡淡道,“沒事,不吵。”
季飛揚還想客氣客氣,就見他又說:
“因為我也去。”
“啊?”
“……操。”
眼見熄燈時間快到了,傅辰壓下髒話,突然換了副嘴臉。
“狗砸,你看窗外。”他神秘兮兮地說,“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季飛揚一副看傻叉的表情,還是配合道:“神壇。”
“對頭。”傅辰說,“雖說此地是驅邪鎮魔的地方,但也容易聚陰。”
裴顧北皺了皺眉。
“尤其是神壇附近,屬于”陰煞”之地。”傅辰繼續煞有其事地說,“半夜可能會看見些……不幹淨的東西。”
恰巧此時,九點到,外頭忽然傳來陣陣鐘聲,空靈缥缈,涼飕飕地萦繞在耳側。
燈滅,房間霎時陷入一片黑暗。
“你再想想。”傅辰幽幽地說,“為什麼外面要修建高牆,那是為了……”
“阻擋夜間遊蕩的‘訪客’啊。”
……
最後情況不知怎麼變成三個人睡一張床。
季飛揚面無表情,盯着頭頂的吊燈發呆,毫無睡意。
他越想越氣,反手給傅辰一拳:“你他媽神經病啊!”
傅辰欠嗖嗖地笑了:“不然分你一隻手?”
季飛揚毫無志氣地抱住了。
右邊有了保障,左邊還空着。
他小心翼翼地說:“裴顧北,你睡了嗎?”
左邊傳來微不可聞的歎氣聲,語氣冷淡:“說。”
一隻手在裴顧北面前勾了勾。
“……”
季飛揚終于滿意了,左右各抱一隻手,陽剛之氣宛若金剛罩,什麼魑魅魍魉都别想近身!
他就像片夾在兩塊面包中間的芝士,安心地閉上眼睛。
沒多久。
芝士片說:“各位,你們困嗎?不然我們……聊聊天?”
“好,聊到四點。”左邊略帶嘲諷。
“你不陰陽怪氣說不了話?!”右邊發射憤怒視線。
芝士片慈祥道:“不要吵架,我們心平氣和地躺在一張床上聊聊天好麼。”
兩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