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飛揚悻悻回頭,抓了把頭發,蹲在地上郁悶地開始啃肉包。
身邊的裴顧北邊發微信,邊淡定整理混亂的衣服:“我赢了,以後宿舍禁止冷暴力。”
你再說一遍,誰最會冷暴力?
季飛揚忍了忍,沒吭聲。
昨晚他确實輸的徹底。
裴顧北這厮就是個挂,做題速度跟狗攆似的,特會影響别人心态,快他一步做完,還欠兒吧唧地旁觀他做題。
雖然全程沒說話,但那道有形的視線仿佛在嘲諷他:
寫這麼慢?
這種題你都要思考?
基礎太差,段一幾塊錢買的?
……
季飛揚越啃肉包身上越沒勁,被打擊的頭發都蔫了。
“喂,裴顧北。”季飛揚郁悶地看着試卷,“你是不是随便看看書就能考滿分?”
“……我不叫龍傲天。”裴顧北打字的手一頓,“一班作業質量很高,課上聽懂後作業鞏固,再額外刷套題加深,差不多行了。”
“是啊你叫龍日地。”季飛揚蔫兒吧唧地坐地上收拾習題冊,“跟沒說一樣。”
“學習說白了就是記憶,記原理,記方法,再構建體系和其他知識點融會貫通。”裴顧北說,“你試試艾賓浩斯遺忘曲線,按七個記憶周期去刷題。”
“還有,你目前别太死磕難題,不會就過。”他繼續道,“你要抓的不是技巧,是時間。”
裴顧北說到最後,看向季飛揚一書包的習題,皺了皺眉:“你每天到底睡幾個小時?”
季飛揚:“少管,死不了。”
他終于收拾完房間,想他姥最忌諱浪費食物,就裴顧北那嘴,被竹鞭轟出去的模樣怪可憐的,于是道:
“不留你吃飯了,快滾快滾。”
裴顧北不再說話,猶豫許久,還是把昨晚煙熏火燎的衣服換上了,給陳伯發送一個定位。
陳伯速度極快,等兩人出巷口時,車已經停那了。
這片社區住的全是普通人,大衆開過去行人都得行注目禮,遑論賓利,沒一會就聚集三兩大爺大媽指着車啧啧稱奇。
裴顧北臉有點熱,他加快腳步,正彎腰落座時,忽然聽見身後一個吊兒郎當的口哨聲。
季飛揚插着兜,多日不見的流氓勁兒又爬上身,他挑釁道——
“這回算你赢。下回,你就乖乖趴我下邊待着吧,裴老二。”
可能這位陽光燦爛自信哥根本就不知道“flag不能亂立”這幾個字怎麼寫。
“現實點。”裴顧北嘴角很輕地揚了一下,“少做夢。”
*
下午,季飛揚拎着飯盒進病房,王小錘正抱着他那破手機在打遊戲。
“手廢了還打。”季飛揚拉過小桌闆,“吃飯。”
王小錘如餓死鬼附身,扒開飯盒後黝黑的臉瞬間浮上一層綠光,頓時沉默。
“都住院了别幻想大魚大肉的,吃清淡點。”季飛揚背疼,于是搬過一條塑料椅坐下,“昨晚打你的那群人是誰?”
“隔壁職高的,但不知道誰。”王小錘餓壞了,滿嘴飯,吐字有些模糊不清。
“不認識你就打你?”季飛揚憋着火,“具體長相記得嗎?”
“……不算不認識。”王小錘猶豫了會,說道,“以前給我們學校一傻逼當小弟,但是那人有病,知道我跑得快,就成天使喚我跑腿,跑慢了就要打我,我氣不過,往他課桌潑髒水,然後被揍了,那群人是他兄弟。”
“回答我。”季飛揚詫異道,“你CT真沒問題嗎?”
王小錘:“啊?”
“大腦這塊是不是空的。”季飛揚摸摸他的頭,憐憫道,“還是小時候拉屎太用力跟着一塊排出去了。”
“……”
王小錘不服氣,但也沒話說,隻得狂塞飯表達憤懑,配合綠油油的菜,特别像隻傻狍子。
“會不會畫畫?”季飛揚從書包裡抽出幾張紙,“盡量畫,有幾個算幾個。”
他的目光落在王小錘身上各處傷痕,眼底掠過陰狠的暗光:“不拆了那些雜碎的骨頭,老子這名字就蘸着他的血寫。”
“你怎麼也叫我畫。”王小錘拿起一支筆,覺得有些麻煩,“你倆微信互傳不行嗎,畫兩遍我很累。”
“我倆……”季飛揚一怔,“裴顧北?”
“誰?”王小錘懵了,抓抓腦殼恍然道,“哦,他叫這名,真難聽。”
“是啊,您的大名最威武霸氣還能止小兒夜啼。”季飛揚沒好氣道,“快畫。”
“你倆到底什麼關系,一陣好一陣壞的。”
王小錘更想吃瓜,他想了想,自信得出答案:
“前男友對不對!”
俗話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王小錘一動腦,上帝就笑得漫天亂跑。
“對你姥姥!”季飛揚真想扒開王小錘的腦袋看看什麼構造,“實在不行腦子裝點水成嗎,别什麼都沒有,敲一下還有回聲我是傻逼。”
王小錘下意識抱頭:“……你别這麼暴躁。”
“我沒暴躁。”季飛揚啧了聲,“不是你們這兒的人接受程度都那麼高嗎……算了,閉嘴快畫。”
王小錘:“哦。”
他埋頭開始畫。
紙張上線條流暢,三庭五眼比例竟然是對的,季飛揚本來在刷題,沒一會兒視線就落到一個個成型的人臉上,詫異道:“你學過畫畫?”
*
【此号已注銷:不知道學沒學過。】
裴顧北打完字,對面很快又跳出信息:【如果沒學過,這孩子絕對有天賦,有聯系方式嗎?】
【此号已注銷:沒有。】
【CK:好可惜,你幫我問問嘛。】
裴顧北有些不耐煩了:
【哥,能幫忙嗎?】
【CK:能,過幾天我把細化後的圖片發你。】
【CK:你要幹什麼,尋仇啊?】
裴顧北眸光暗了暗,淡淡打字:
【嗯,讓他們嘗嘗棍子是什麼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