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宿舍樓爆發一陣喪心病狂的聲響。
“茲拉茲拉……咳咳。”
揚聲器噪音狂作,随後一個高亢女聲清清嗓子:“起床啦,起床啦,高二全體男生們速度從狗窩裡爬出來,去洗漱去上課,新學期新開始,燃燒你們的生命向未來拼搏奮進吧!!!”
“草……”季飛揚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到處摸手機,眯着眼睛一看時間。
六點十分。
這學校有病。
季飛揚胡亂扯過被子,悶裡頭再次睡死了。
裴顧北身上一涼。
宿舍空調比教室那個老不中用的古董給力多了,蓦然刮來一陣風,床上多了根冰棍。
冰棍面無表情地盯着床闆。
他現在非常後悔,為什麼要讓季飛揚爬上自己的床。
“呼!”
一記流星錘甩來!
裴顧北眼前一黑,簡直服的不能再服,娴熟地把玩偶加胳膊扔回去。
要讓一個起床困難戶早起難如登天,但季飛揚不愧為事事勇争第一的好男兒,此事上輕松拔得頭籌。
他直接不讓睡。
昨夜,他從拘謹的面壁睡,逐漸轉向一個大字,于是裴顧北從正常平躺,逐漸被逼成側睡,還要備戰時不時的胳膊腿襲擊,一晚上接連被鎖喉、踹腿,壓肚……
若不是睜眼即床闆,他懷疑自己打了場拳擊。
好不容易捱到破曉,身旁又開始哼哼唧唧,就算換條狗,估計都沒季飛揚會熬鷹。
哦,說到狗。
裴顧北看向擱自己右腰上的流星錘…不是,玩偶。
這隻小東西一晚上被舞地虎虎生風,左砸下臉,右掄上牆,但凡換個硬點的材質,裴顧北估計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生活姓季名飛揚。
回籠覺徹底沒法睡了。裴顧北閉閉眼,拿上洗漱用品打開門。
“我草,你誰?”
沈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在這個點見到您老!”
裴顧北沒理他,舀起一捧冰水往臉上潑,洗去整晚被鬧出來的煩躁。
“裴二,你這幾天真的特别反常。”沈焱挨近了,擠眉弄眼道,“你倆到底咋回事,跟兄弟我說說呗。”
“滾。”裴顧北嫌棄地退後一步,仿佛對面的牙膏沫碰着點自己,能立馬從六樓跳下去。
沈焱稀裡糊塗猛漱一口,草草抹嘴:“馬上滾馬上滾,抓心撓肝想一宿了,你舍友為啥送你情書啊?”
“他幫人轉遞。”裴顧北面無表情。
“真假?”沈焱狐疑道,“如果這樣,你那會耳朵紅什麼?”
“熱的。”裴顧北無動于衷。
“你還不讓我說出去,說要保護人家女生聲譽,知道我昨天給你遮掩有多努力嗎,拼老命了。”
“哦,真棒。”裴顧北随口敷衍。
“那也不對。”沈焱說,“按經驗,管誰給的,你隻會讓他哪來的回哪去。”
“關愛病号,人人有責。”裴顧北吐掉牙膏沫。
“你甚至陪他拿快遞!”沈焱越分析越覺得邪乎,“我還不懂你,哪次不是快遞攢一堆再拿,還有前天,就剩最後一個漢堡了,你他媽從來不吃竟然跟我搶——”
“閉嘴。”裴顧北不耐煩了。
“閉嘴不了一點。”沈焱從洗漱台一路追回宿舍門口,“不是哥們,我越想越不對,咱倆光屁股長大的交情——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上心過?該不會......”
裴顧北看他:“需要我現在把你揍回開裆褲時期,好好對你麼。”
“也不用對我這麼好。”沈焱一抱手。
早起的感覺非常不好,裴顧北臭着張臉進門,可惜被一樽石雕擋了去路。
沈焱湊上來:“楚大花,你沒事堵門口幹嘛?”
“我……”楚樂天抖了抖,頂着張世界快要毀滅的臉僵硬轉頭,“我來叫飛揚起床。”
“叫啊。”沈焱看時間不早了,側身擠進屋,“磨磨唧唧的,我來叫。”
“别!”
楚樂天阻攔的手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于是,沈焱看見了他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畫面。
他那重度潔癖的兄弟床上有個人。
此人衣冠不整,睡衣直接蹭到胸口,露出一截柔軟的窄腰。
他的睡姿極為豪放,左手攬隻小黑狗,右腿大咧咧伸出床外,不似腰肚那般白,反倒透着健康的光澤。
“……”
沈焱的世界崩塌了。
裴顧北神色平靜地繞過兩樽石雕,扯過季飛揚悶頭的被子,罩住那個格外傷風敗俗的肚子。
季飛揚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長腿縮了回去,他緩慢眨了兩下眼睛,好半天才認出搶他被子的人是誰。
“幾點了?”季飛揚剛起床,聲音有點啞。
落到沈焱的耳朵裡,變成了極其不健康的聲音。
裴顧北:“六點半。”
“哦。”季飛揚打了個哈欠,“對了,今天升旗,你校服借我。”
“你找别人借。”
季飛揚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歎了口氣,抓住裴顧北的衣角,扯了扯,輕車熟路道:“求你了,我親愛的舍友。”
“……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
“行。”裴顧北扯回衣服,“等會給你。”
旁觀全程的兩人:“……”
沈焱想,一覺醒來,這個世界病了。
*
萬川一中有很多神秘地下組織,成員屬性複雜,愛好獨特。當天,最活躍的當屬其中一個群。
【BY不是真的V我50】,q群。
【電量拉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成員A:怎麼了大花?!是不是有猛料要爆!】
【電量拉滿:你們猜我今早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