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錘：“……”

内心那點感動全碎了個幹淨。

那天到最後，季飛揚弄清楚王小錘家的大緻位置，沒跟進去看看，轉頭走了。

看别人撕傷疤這事兒挺傻逼的，他隻想确認王小錘說的住所是真是假。

重要的是，以後好把錢要回來。

季飛揚對人大方，喜歡幫人忙，但他不是聖父，如果今天瞧誰可憐就幫他還債，不出三日絕對滾去街頭要飯。

“陳爺爺。”季飛揚打了個招呼，從冰櫃裡數出幾根小布丁。

老人愛熱鬧，也喜歡小孩，看見一幫大的小的圍在店門口，笑眯眯地把電風扇開大了。

徐徐涼風吹來，卷走幾分暑熱，季飛揚先分一根給季泱，小姑娘三五下剝了外殼，蹲在哥哥腿邊滿足地舔着。

“哎，我問你們個事兒。”

他倚着牆，兩條長腿交疊，晃晃手中剩餘的小布丁：“誰答的好我先給誰。”

“小飛哥你說話不算數！說要獎勵我們的，不能反悔！”

一七歲大的小女孩不滿意地嘟着嘴。

“哪說話不算數了，冰棍是能長腿跑了嗎？要跑也是跑你肚子裡。”

季飛揚笑着戳戳年齡最小一男孩圓滾滾的肚子，逗得男孩咯咯笑。

“提問！”季飛揚不顧童子軍的抗議，高舉起手，“錘子為什麼偷人東西吃？”

“我我我，我來答。”

季泱吃播效果極佳，小朋友看的眼饞，做出一個舉手發言的姿勢，說：“能是什麼嘛，錘子出生他爸媽就不要他了，家裡沒錢，吃不起飯呗。”

“他奶奶的垃圾還是上我們家要的呢！每周來一次，可煩人了。”

“而且天天翻垃圾桶！身上臭烘烘的，老有小流氓沖她扔石頭，錘子全打跑了。”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地說，季飛揚在叽叽喳喳的對話中拼湊出想要的信息。

“這樣啊……”季飛揚摸摸下巴。

他招招手：“童子軍們！現在組織要交給你們一個光榮的任務！完成者重重有賞，都湊過來聽。”

季飛揚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在小朋友們的耳邊說完任務。

末了，将手中的小布丁分發下去。

童子軍跟麻雀似的在他身邊歡呼雀躍地亂蹦，學着電視劇的模樣挺肚敬禮，嚷嚷着說一定完成任務。

季飛揚蹲下身，替妹妹把一張花臉擦幹淨了，拍拍她的頭：“玩去吧，哥哥晚上來接你。”

小姑娘點頭，乖巧地揮揮手。

“飛揚啊，小布丁不吃嗎？”

付好錢，見老人又要拿出一個老冰棍送他，季飛揚趕緊上車，猛地蹬出三米：“我學習去了啊，爺爺再見！”

*

“我有大我有大，打打打撤撤撤！”

“推塔啊，膠水黏你腳了？不會玩别玩！”

“老闆，5号桌再來份橙汁！”

網吧不分白天黑夜，季飛揚掀開簾子，差點被裡頭的鬼吼鬼叫震出三裡地。

老闆看見他：“還是8号機？給你留着呢。”

“謝謝老闆。”季飛揚摸出手機付款。

旁邊來打暑假工的小妹眼睛都直了：“老闆，想不到你也愛看帥哥，戴口罩呢還記着人。”

老闆點根煙：“想不記住都難咯。”

老闆語氣很微妙，小妹沒懂，但不影響她看見帥哥的心情。

天知道！在一衆邋裡邋遢煙味大到能直接串一列燒烤去的網瘾男裡，突然發現一個驚為天人的帥哥，那心情，和屎裡淘金沒區别。

她要不去看看帥哥打哪款遊戲，吹一波技術，以缺人找她組隊的借口再順勢要個微信？

小妹心裡算盤打的啪啪響，往杯裡加了滿滿的冰，心潮澎湃地往8号桌那邊走去。

“帥哥，你的冰水～”

季飛揚沒搭理她，不錯目地盯着屏幕，仿佛已經人機一體，機在人在，機亡人亡，專注得過分。

他的口罩拉至下巴，鼻梁上多了副黑框眼鏡，非但不呆，反而襯得眼神很冷，周身萦繞一股難以言說的韻味。

8号機在角落，相對安靜，網吧耳機漏音，小妹聽見了裡頭傳來的聲音。

“這條路就是電場力做功……”

啊？

什麼做癫攻？

小妹懵了，繞過顯示屏，看清少年電腦裡播放的内容。

——猴子也能看懂的高中物理必修三超詳細知識點彙總？！

震驚擡頭，和閃着慈愛光輝的老闆遙遙對望。

——看看，多麼根正苗紅熱愛學習的祖國花朵啊！

而那位花朵總算注意到旁邊有人，冷冷掃去，在目光觸到水杯後又迅速融化，擡眸沖小妹一笑：“謝謝。”

好看的嘴角挂了彩，仔細看，眼窩泛青，淤痕遍布，好好一張帥臉慘不忍睹。

小妹頓時腦補一出貧苦美少年日日受人淩辱，身心皆是傷，卻仍心向光明逆境求生的悲慘故事。

她内心大恸，沉重道：“水空了盡管叫姐姐，免費續杯，不要放棄生活的希望，加油！”

季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