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了,被我逮住就完蛋了。”
裴顧北偏頭,躲過來人灼熱的喘息:“松手!”
“對,方便你再逃。”來人促笑,直接掰過他的下巴,對準陣亡的泡沫箱,“罪證藏都不藏,膽兒夠肥,是覺得我找不着你?”
不知從哪冒來的傻逼,裴顧北勉強忍下把他打成折疊屏的沖動,冷冷道:“你有病?走開。”
“喲,惡人先告狀。”季飛揚眯着眼,笑得越發肆意,“還給我玩什麼惜字如金,偷菜賊當夠了,想轉行做人機?”
裴顧北:“我在你Q/Q農場列表?偷個屁的菜,滾!”
他被勒得難受,快速思考用什麼方式才能既不進派出所,又能一擊錘扁碰瓷的。
“我玩你個大南瓜!”
季飛揚單手翻出手機,摁下三個數字:“這嘴真行,啊,咱就去派出所慢慢複盤,我看你在莊嚴國旗的注視下還敢不敢撒謊!”
裴顧北最讨厭人碰他。
哪哪都不行,尤其是脖子往上,苛刻程度等同于某綠勾勾文學城掃黃。
簡而言之,誰碰誰死。
眨眼,剛還四平八穩腳掌貼地的人,瞬間像塊破布似的飛了出去。
于是乎,空氣中幽幽飄來某個鋼闆碎裂的清脆聲響。
空中有群夕陽紅天團,其中某位的腰扭成海帶,招手喊着“康忙,北鼻”。
鋼闆暈乎乎發問:
——你誰?
——你太奶啊,小蠢蛋兒。
裴顧北扯扯歪斜的衣領,懶得和季飛揚費口舌,撿起書轉身就走。
一嚣張悍匪裝哪門子的文藝青年!
臉說丢就丢,季飛揚泥鳅似的翻身撲過去,很無恥地抱住裴顧北的大腿!
裴顧北皺眉,略顯局促地一掃四周。
“你……你幹什麼?!”
來往路人紛紛投遞窒息的目光,抱大腿的那位臉皮和腰闆同材質,語出驚雷。
“繼續走。”季飛揚嬉皮笑臉,“寶貝,想體驗大街上遛鳥的感覺嗎?”
“……”
裴顧北半點不猶豫,擡腳便踹!
誰料季流氓把他兩條腿一并抱住了,裴顧北失去平衡,瞬間用倒拔山東大蔥的美麗姿勢以頭搶地。
在此刹那,季飛揚小腿猛蹬,以餓虎撲食之姿上前抱住裴大蔥。
幾本書脫離主人懷抱,從天而降重重落地,脆弱的書封不堪此舉,當場歸了西天。
“會過肩摔,挺有兩下子,啊。”
季飛揚左手壓住裴顧北的肩膀,不給他起身的機會:“我長這麼大就沒見你這麼嚣張的賊,你的禮義廉恥呢,狗吃了?!”
“滾——”
髒話猛地堵在嘴邊。
先前裴顧北一直沒看清他的臉,這會忽然怔住了。
季飛揚也在看他,不由一挑眉。
口罩在拉扯中,混亂地褪至下颌骨。
模樣清冷高傲的少年,像是突然被季飛揚一伸手,從天上拽進泥潭,下三白倏然失去攻擊性,形容狼狽。
一副養尊處優的少爺樣,腦子塞納瓦沙湖的河馬嘴裡了大中午跑去偷菜。
季飛揚想,我估計屬碰碰車的,專碰奇葩。
他對男生長何模樣并不關心,隻想犯渾。
見人不動了,于是拉近二人間的距離,笑道:“燙的爽嗎?腦子清醒了沒有?”
“……”
“說話,燙的開心不開心?開心就繼續烤着,不開心就哭一個給爺瞧瞧。”
坐自己身上笑着的少年,與記憶中的身影重疊,一點沒變。
漂亮的眼裡滿是戲谑,找不到半處自己的影子。
他沒認出自己。
這個判斷一出,内心瞬間堵得難受。
不知是陽光太刺眼,還是季飛揚晃了神,眼前人眉梢壓低,眼中似有水光閃過,伴随一聲怒吼——
“眼瞎就滾去治!”
裴顧北化悲傷為暴力,膝蓋猛然向上一頂,直襲某處——
“握草?!”季飛揚吓得膝行,捂住命根子,擡眼怒瞪,“你講不講武徳?”
“不講!”
餘光瞥見安詳死去的幾本書,額角青筋暴跳,裴顧北單手支撐坐起來,揮拳直沖季飛揚的臉!
前腳緻命打雞,後手揮拳幹臉,這混球是哪來的地痞流氓,下手太特麼髒了!
季飛揚狼狽躲過,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在下一陣拳風殺來的同時,張嘴狠狠咬住來人的胳膊。
“嘶——松嘴!”
季飛揚哪會聽他的,犬齒寒光閃閃,跟口糧隻剩最後一塊肉、而對面有隻同樣讒得要命的宿敵要搶走的狗似的,下嘴更狠,很快嘗着血腥味。
“啊!”裴顧北痛的一顫。
都說白癡會傳染,他不知是不是被咬瘋了,忽然後仰,以同歸于盡的勁兒狠狠朝季飛揚頭上撞。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許是幼兒工作幹多了,在即将暈過去的刹那,季飛揚竟然還有空分神想一句兒歌。
砰——
星星鋪滿天。
竟然沒暈。
但、是,好他媽疼啊!!!
季飛揚捂住腦袋,咬牙切齒道:“孫賊……狠,真夠狠,今天不把你打碎牙哭着喊媽媽,小爺我就跟你姓!”
“沒興趣收你當兒子,滾吧!”
兩人徹底放飛自我,使出所有卑鄙無恥的下三濫招數朝對方臉上招呼,新仇舊怨像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湧,他們扭打厮殺抱作一團,輪流感受夏天的溫暖。
酷暑難耐,逼不退吃瓜群衆看戲的熱情。
很快,大批瓜民聞訊趕來,裡外三層搶占最佳觀衆席。
“咋啦?誰打架。”
書屋老頭報紙也不愛看了,一個箭步卷走隔壁炒貨店老闆的瓜子,邊磕邊伸長脖子看。
“啧啧,這不你家娃嗎,兇得嘞。”
“啊?!”
什麼叫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派出所很快通了,接線人員還未說話,就聽見對面在吼:“歪!警察嗎?老街這兒有倆混球在打架,下油鍋的泥鳅似的,東門蹦西門啊,這片快給他們蹦塌了,趕緊來呀!”
接線人員的腦門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這位群衆的語氣聽着……居然很興奮?
正因書屋老頭的大義滅親,不多時,殺紅眼的泥鳅們被民警撕開,雙雙進了油鍋…不是,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