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許,雲織娘娘确實存在,”一直沒有出聲的沈幸忽而開口:
“而「美人藤」正是出自他手。”
幾人皆是一愣。
解觀樞了然:
“你是說……有人借雲織娘娘之名,給了方青山美人藤?”
“這聽上去更像是一筆交易,”周錦麟若有所思:
“方青山能忽然做出這神奇的「仙人衣」,現在看來的确有些突然了。但如果當真如此,他們到底交易了什麼呢。”
“而且,若非此次大火,”魏栖低聲:
“這裡的秘密恐怕再難叫人輕易發現了。”
“按理來說這麼大的生意,在南嶺中怎麼會一點風聲也沒有,”周錦玉深深皺起眉頭:
“無論是去找「萬事知」,還是在南嶺中的大城區調查,都沒有任何人提起過這樁髒生意,隻有人不信雲織娘娘的人會說這是什麼邪神。”
“但其實也有一種解法,”一旁的解觀樞沉默了片刻,輕聲道:
“如今想來,芳華原大災之時,食不果腹,戰争頻亂,還能有閑錢去尋歡作樂的必定是權貴人家,這樣的人家,一面做着腌臢之事,一面又要搏求清名在外的大有人在。以他們的手段與地位,大概不會允許有人将自己侮辱孩童之事傳出什麼風聲,尤其是金繡坊本就借以紡織生意在外。”
魏栖神色十分古怪,像是想罵些什麼,但出于某種原因忍住了,過了半晌才慢慢道:
“如此,金繡坊還能借由這個名頭繼續招入一無所知的孩子,而那些‘顧客’用自己的權勢為他遮風擋雨,庇護他在地下不斷發展,好一場惺惺相惜的交易。”
幾人一面說着,一面順着長廊走着,前方是一大片手腳架,已經廢棄已久了。
“這裡明顯是在新建的時候被人強制叫停了,”解觀樞遠遠看着:
“而且這裡的陳設擺放都沒有太大的打鬥或者逃亡痕迹,就像是被随手丢在這裡了,顯然被暫停時還在進行着買賣,而且‘生意紅火’。”
周錦玉有些遲疑:
“是誰叫停了這裡的生意呢。以方青山他們的行徑,這裡越辦越大,他們應當恨不得加班加點的擴大吧。”
還在分析着,幾人忽而聽到一聲清脆的裂響,就像是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
衆人齊齊望去,就見魏栖面露異色,手腕上的一隻墨色繩結斷了,中間串的那顆珠子跌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這……”
“不好,”他臉色沉下幾分:“玄禁衛遇險。”
大家都是習武之人,身手就算不能說精妙,但也都稱得上一句上乘,一個個順着手腳架輕盈躍下,又繞過神廟,跟随着魏栖快速向他之前說過的山洞奔去。
他簡略地解釋道:
“這是玄禁衛之間用來警報與傳遞訊息所用的小型聯通法器,當遇到危機之事時,捏碎子珠,母珠就會應聲而碎,可以最快速地告知情況。”
周錦麟問道:
“我記得魏兄說過,發現山洞後命玄禁衛上去探查?難道是山洞之後有什麼東西。”
“那山洞一路往上,走了一半能隐約看見天光,還有氣室的邊緣,”魏栖微微皺眉:
“那是通往岸上的暗道,應當不會有錯,或許是有埋伏……但玄禁衛都是精銳弟子,普通埋伏應當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從方才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他們應當早就上岸了,”解觀樞若有所思:
“或許是發現了其他情況。”
幾人一路向下,奇怪的是,他們走了兩圈,卻像是碰上了鬼打牆一般,分明那山洞口近在咫尺,但怎麼也下不去,始終在這一層徘徊。
耳畔寂靜一片,隻有清淺的鈴聲與美人藤生長的抽條聲回蕩。
随着逐漸深入,兩側的血藤也逐漸活躍起來,在牆體間緩慢爬動着,像一條條血紅的蛇。
周錦麟提着金龍長槍,三兩下挑開撲來的藤蔓,皺起眉頭:
“此地看着不太對啊,方才來時還不似這般。”
解觀樞也止住了步伐,疑雲驟生,擡頭道:
“鬼打牆嗎?魏……”
幾人皆是一怔。
方才還走在前面的魏栖早已不見了蹤影。
解觀樞瞳孔一縮,迅速回眸。
除卻身側的周錦玉,其他三人皆不見了蹤影。
而此刻,黑暗的走廊下,無數血藤緩慢地蜿蜒生長,嘶嘶聲此起彼伏,蟄伏在暗處對着兩道身影蠢蠢欲動。
“阿青!?”周錦玉大驚,下意識抓住了腰間的九節玄鞭:
“這……二哥和兩位師兄呢?”
解觀樞的大腦飛速轉動,「驚鴻」出鞘,很快判斷出了原因。
“是幻境,”她清澈的聲音更冷下幾分:
“我們還在幻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