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福一揮手,幾個小跟班跑上前,輕易地便把人抓住了。
李老三不明所以地就跪下了,事後才反應過來,“你們誰啊?憑什麼抓老子?”
“孩子在哪?”季塵禹一身白衣立在他面前,氣場強悍,聲音比這雪天還凜冽幾分。
李老三擡起頭,眼睛一大一下,胡子拉碴的,盯着季塵禹看了好一會,突然笑出了聲,“你不會是那臭娘們的姘頭——”
話音未落,江大福一腳狠踹在他肩膀,疼得他直閉眼。
江大福掰響指節,“你要再敢胡言亂語,别怪我讓你見血!”
“來啊,老子怕你啊!”李老三突然掙紮起來,如同惡鬼撕咬般朝季塵禹吼叫。
茉苒猝不及防地吓地往季塵禹身後躲,鼻子一酸,沒想到桃笙竟是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想必她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他娘的,别以為擺出一副大老爺樣,老子就怕了你們!”李老三繼續叫嚣,“那臭婆娘嫁給老子時,都快被男人玩/爛了!”
見衆人一臉疑惑,他忽而笑出聲,“哦,你們應該不知道吧,桃笙是從妓/院出來的,從妓/院出來的啊!她騙了老子!老子賣她宅子又如何!”
江大福再次踹了他一腳,力度比第一次還重,“我們找來的乳娘都會查明身份,桃笙娘子是從妓/院出來的不假,但她清白,不過是後廚的幫工罷了,少在這瘋狗亂咬人。”
“幫工?你信嗎?你信嗎?”李老三一個個質問,“她胸前好幾條傷疤,老子碰她一下都喊疼,還幫工!哈哈哈哈,都不知道被玩成什麼樣了,還清白,哈哈哈哈——”
江大福瞬間啞火,乳娘全程由他操辦,找來的人查明身份清白後,便是由府上的媽媽檢查身子,可媽媽并沒說她身子有何不妥。
加之桃笙自己還有個孩子,怎麼想都沒問題。
他小心翼翼地去看季塵禹,季塵禹面色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老三見無人答話,更加張狂放肆,“老子想過和她過一輩子的,可她騙了老子,妓/院出來的,生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髒了老子的眼!”
“桃笙沒有問題,她就是清白的。”一道細細軟軟的聲音從季塵禹身後傳出來。
茉苒一手緊握着另一手,指骨發白,縮在季塵禹寬大的裘衣之後,不敢去看兇殘的李老三。
季塵禹拍了拍她肩膀,“他傷害不到你,你盡管說。”
茉苒這才看向李老三,她見過許多與李老三一樣的男人,他們狂暴無理,把一切罪過歸于女子不潔,總把女子的心、身子當成他們的所有物,一旦察覺異樣,便是女子的不是,是女子的過錯,男人倒成了無辜之人。
桃笙身子不适,總不敢對她坦誠,怕也是李老三長期對她言語侮辱,讓她以為真的得了髒病,不敢見人,便自己給自己上了枷鎖。
茉苒眼睛酸澀,又氣又恨,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她都要與李老三解釋:“沖脈起于會陰,分出任脈往上走,女子由于氣不足,血足,故而沖脈散于胸中,于是長乳[1],而婦人不知調養,有傷沖任[2],所謂不知調養,乃情志、外邪入侵、病理、飲食多種緣由所緻!不是和男人睡了才會如此!”
“你口口聲聲說桃笙不清白,騙了你,可你就是沒想過是你愚蠢無知,你但凡耐心些,認真聽她訴訴苦,動腦子想一想,給她請個靠譜的女科大夫,也會知道她胸口的疤痕從何而來!”
“而不是在這裡一口一個妓/院出來的,便判定了她的人生,李老三,你就是個賣妻子房産的無能懦夫,連桃笙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
茉苒細軟的聲音逐步拔高,到最後中氣十足,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的,似還不解恨,奪過江大福手中的刀柄,一下一下地揮向李老三。
“你就是個混蛋,你欺負桃笙,你把桃笙的孩子還回來!”
“蠢笨的男人,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你把孩子還回來!”
茉苒使足了勁兒地打李老三,直到看到對方額頭流血了,她才驚地扔了刀柄,怔然失色。
季塵禹扶着她後腰,“死不了。”
茉苒再次躲到季塵禹身後,沒好氣地對李老三道:“桃笙的疤應該是曾經去看過大夫,大夫替她開了刀所緻。”
半晌,李老三面目猙獰,冷笑道:“就算你說的是對的,她清白,可你說開了刀,這不還是有人看了她身子,清白嗎?”
“你——”茉苒氣得直接怒目而視,“她病了,難道你要她疼死嗎?”
“誰讓她得這種病的!”
“你!!!”茉苒怎麼也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愚昧的男人,還想耐着性子解釋這不是女子的錯,然季塵禹攔住了她。
“不用與這種人費口舌,沒意思。”季塵禹眼神示意江大福,“讓他招出孩子的下落。”
江大福轉身去屋子将李老三的新妻子抓了起來,屋内女子大聲嚷嚷着,李老三氣急敗壞,“你們不許碰她!!”
茉苒氣得兩眼昏花,當真是諷刺,在李老三眼中,女子的貞潔似乎比世間一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