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滿老爺子指點他的人生,試圖反抗,從出生到現在。他替母親不平,所以以自己的态度替她報仇,将親生父親拉下位。
回想半小時前,在書房,正常情況下,他大可以敷衍應下,手口不一即可。但一想到,周筱有半分重蹈母親後路的可能,什麼淡定、沉穩,全都沒了。
豪門大院裡四平八穩是表象,裡面的污垢沉疴,厚重的讓人喘不過來氣。他的母親葉霜、一位優秀的設計師,作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被磨平了棱角。
她的設計不足一提,反倒是拿捏不住男人讓其在外偷腥,成了被人嗤之以鼻的存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看來要加快進程了。
看着對方正望着自己,趙骁回神,她好像問了什麼,而他沒聽清,“什麼?”
周筱咬了咬唇,心裡的一口氣倏爾散了。
“……沒。”她搖搖頭,哪還有再問一遍的勇氣。扯了話題,聊到其他,“方才柯助打電話,給你定了明早的航班機票。”
“工作還沒處理完嗎?”她知道趙骁剛落地,直接就被老爺子逼過來了。
趙骁捏了捏眉,簡單應了聲。
“安排個司機過來吧,接送你上下班,”知道她的顧慮,又說,“在酒店附近下,不會有影響。”近幾天估摸要下大雨,太不方便了,又不是沒條件,何必遭罪受。
周筱這次難得沒反駁,她說好。
回到别墅,身上還殘留着外邊帶回來的風霜。周筱直奔浴室泡澡,平常不怎麼穿高跟鞋,今個也就穿了半天,這會回來才感受到小腿酸痛。
附上霧氣水珠的玻璃門從外被敲了下,她微愣,看着男人進來,兩人隔着霧氣對視。
熱氣騰騰的水,泡得人發汗,臉色紅暈。
大雪封山那幾日,再過分的他們都做過。
距離上次,間隔挺長時間,周筱顯然做不到像他一樣,做什麼都理所當然的模樣。
看着她小腿搭在浴缸邊緣,揉腿的動作,他問:“還是疼?”
周筱臉熱了熱,“嗯,你力氣大,幫我揉揉?”脫了襯衫,扔進髒衣簍,順手拖了個小凳子過來,把腿架他身上,還真就用大掌給她揉開。
過了會,趙骁擡下巴,讓她換隻腿。
浴缸上邊有泡沫和玫瑰花瓣,她稍稍一動,水波就蕩漾。轉瞬間,水紋蕩開,力道的原因來回晃動。
是周筱直接從浴缸裡站起來,有些打滑,她摟上男人的脖子。
“洗好了,抱我出去。”周筱勾着他,臉頰蹭他鎖骨窩處,小貓似的懶洋洋。等了會沒見他如她願,周筱垂頭一口咬在他鎖骨上。
一下子沒控住勁,留下牙印,甚還冒出血迹。
男人嘶了聲,手擒住她下巴,試圖讓她自己站好,語帶警告,“周筱。”想讓她乖點。
周筱置若罔聞,最擅長在某人的邊緣線上蹦跶。
她親了上去,磨他耳朵,故意說來得及。
水聲嘩啦一下,周筱被提溜出去,那人是雙手夾在她咯胳肢窩,她小聲驚呼,感歎他臂力強勁之餘,趕忙雙腿攀上他腰間。
不到幾秒,身上的水漬就染濕了半邊床單。
等到結束,都過了淩晨,明一早還趕飛機。
周筱老實地窩在他懷抱裡,聽他胸腔跳動的聲響,另一隻小腿被他撈到架在他身上,還在揉着。她舒服地喟歎了聲,問他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趙骁下巴搭在她頭頂,說要不了幾天,會盡快。
周筱累了,眼皮子撐不住,手拽着他睡衣昏昏欲睡,嘴上還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末了在快要睡着的時候,感受到他低下頭,親了親她額頭,哄着讓她睡吧。
她微微動了下腦袋給予回應,輕輕從喉嚨嗯了聲。意識迷糊着,聽到他說了最後一句,“筱筱,做你想做的。”不用管别人說什麼,不會有任何人能束縛住你,包括他也不應該,丁點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是他把人牽扯進來,秉着交易、各取所需的緣由,既如此,也得給出全身而退的承諾。誰都不該成為誰的不受控。
她不會,他自是不應該。
偏了軌的航道總得回到正确的路上,不能讓事情不受控,更不會讓一切背離初衷。及時止損、抽身事外,才是最佳之舉。
對于雙方都是。
沉重的話語飄渺在夜色中,以緻于周筱晨起醒來,腦袋空蕩地坐在床上發呆,在想,昨晚的後來他是不是還說了什麼,那會自己都睡過去了,實在串不起來。
下一樓,家庭阿姨做好早餐,看到她下來,端出來,是她平日愛吃的。周筱打了個哈欠,問,“他吃了嗎?”
家庭阿姨恭敬笑笑,說沒有,她來的時候,先生已經離開了。走之前囑咐這幾天早晚都來。
周筱咬了口煎蛋,打開手機聊天框想問問他到了沒,最終還是做罷,擔心會耽誤他事。
這時候的周筱不坦蕩,性子别扭,直到後來分開,才想明白是因為她有期待、但沒有足夠的底氣,優柔寡斷,不管是上前進一步還是轉身離開。
現在的她,是想要一個有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