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莺好歹也跟他們一家生活過一陣子,知道吳寶珠脾氣不算好,有點兒強勢,有點兒急躁。向迪若再不給予回應一定會當街被人劈頭蓋臉地罵一通。
她空着的那隻手往後腰一探,輕輕覆上女孩攥着她衣尾的手背,示意她别再躲着。
但向迪也是個倔的,待到吳寶珠行至幾人面前,她也沒探出頭來。
向莺和吳寶珠向來是互相不喜歡的。
中年女人忽視她,不滿地緊蹙眉,打量着躲在她身後跟她差不多高的寸頭女孩。
破破爛爛的衛衣加上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在吳寶珠眼裡和乞丐穿的沒什麼區别。
再去打量邊上的男人,雖然衣服褲子沒有向迪身上的那麼破,但能看出兩人走的是差不多的風格。
而這個男人,是向莺的朋友。
吳寶珠皺眉蹙眼,嗓音尖銳高亢。雖是在罵向迪,卻俾睨着向莺:
“你從哪弄來的這種不倫不類的衣服,以為離開了家裡就可以随意和别人學一些亂七八糟的做派了是不是!?”
這個“别人”指向誰特别明顯。
向莺淡然盯着面前借着罵向迪之名實内涵她之實的中年女人。
或許是小時候見識過太多次吳寶珠指桑罵槐的行為,她都已經免疫了。
聽出吳寶珠話裡意思的不止她一個。
“媽!”
“阿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連晁往前邁了步。
男人人高馬大,鋒利的眼一改對上向莺時的乖巧,帶着淡薄,加上耳朵上紮着的四個耳釘,整個人渾身散發着股不好惹的氣息。
三個女人齊齊朝他看去。
向莺喊他:“連晁。”
連晁也的确是個足夠淡薄足夠刻薄的。
如果今天向迪不在這裡,向莺一定不會像此刻一樣,像向迪攥住她衣尾一樣,下意識去攥連晁的衣角。
差一點。
她差一點就忘記了曾經跟他說過自己有個讨厭的爸爸,還有一個讨厭的後媽。
而連晁真的會為了她上去輸出一堆刻薄的話。
連晁有點兒意外地垂了眼。
攥在他衣角的手纖細白皙,指甲長度剛好,裸色甲油更是錦上添花。
男人嘴角揚起微乎其微的弧度,在旁人看來,他仍是面無表情。
連晁擡起手,将緊攥在他衣角的手指輕輕掰開。
緊接着他的手旁若無人地順着向莺掌心往下,手指泰然自若地穿過她指間的每一個縫隙,扣緊。
向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他們隻是前任而已!在大街上十指緊扣合适嗎!!
向迪和吳寶珠顯然也被連晁這一動作驚訝到,紛紛注視着兩人緊扣着的手指。
尤其是向迪,心裡一萬個疑問,且一萬個疑問都是:“她錯過了什麼,他們的關系怎麼突飛猛進了???”
讓大家驚訝的人此刻冷靜的不像話。
他嗓音平淡道:“阿姨,親生母女哪有隔夜仇。你們在這好好聊,我和小滿就不陪着了。”
說完,向莺被他拉着往小區裡走。
兩人手指還緊扣着,向莺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進了小區才試圖去掙脫開扣着她的那隻手。
她手指指腹從連晁手背離開,除了大拇指之外的手指皆繃得很直,手指往外抽時,大拇指無意識擦過連晁的手掌。
力道很輕,很癢。
這股癢意莫名從手掌攀上心髒。
連晁滾了滾喉結,扣着她的指骨緊了幾分。
“别撓我,怕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