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也從悲傷中擡起頭,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尖銳:“我是。這對你來說是個問題嗎?”
林肖恩趕緊否認:“不不不,我不恐同的哈,咱不是那種人,放心。”
先别管他恐不恐同,反正否認要做到位。
諾亞重新靠着他,林肖恩安撫他的那隻手,也不好在這麼敏感的關卡收回去,隻好繼續像捋兔毛一樣,機械地摸下去。
“後來,我找羅伊套話,那個男人快五十了,很有錢。他還是個純受,這一點更能讓人自我麻痹。
“所以他下一次來,我主動找了他,他給我開了比上次說的更高的價格。”
林肖恩不由得收緊了手臂,顧不上同不同性戀的,仿佛他松手,諾亞就要變成鴨子飛走了。
他想他好好當人。
“這件事當時就被羅伊發現了,到了後台,他大喊大叫罵我搶飯碗。我不理他,他更發狂,開始砸東西,結果一個煙灰缸砸到了路過的經理頭上,他就被開除了。”
“哈哈哈,怎麼有這麼蠢的人。”林肖恩不禁笑出聲,但一想到這大蠢豬,竟然是他朋友的男朋友,又笑不出來了。
他收起咧着的牙,正色道:“然後呢?”
諾亞抿了抿唇,語氣說不上是失望,還是輕松:“到了和那個男人約好的日子,我到底還是沒邁出那一步。
“我再也沒有聯系他,或者找别人。
“那整個暑假,我白天晚上都要打工賺錢,還要抽空準備報告、考試和項目,我再也沒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十月末的夜晚涼風習習,林肖恩緊緊擁着他,生怕這間小屋不夠溫暖似的:“那你還想找他嗎?”
“不知道。但明年我就畢業了,有更多事要做,未來所有事的順位,都高過找他。”
林肖恩看着諾亞,突然覺得一番傾吐過後,這人似乎比剛才更清醒,更堅強,也更有生的希望。
“你心情好些了嗎?”他問。
諾亞頓了頓,回頭看向他,說:“好像有點。”
林肖恩的手依然環着諾亞,用頭蹭了蹭他的脖子,驕傲地笑道:“看吧,和我聊天就是有功效,你下次心情不好,可以......”
他正欣慰着,哥倆好式抱着諾亞,還想開解開解他呢,卻發現諾亞灰藍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那麼溫柔。
如果林肖恩是一個同性戀,一定立馬把褲子脫了。
可惜,他不是。
林肖恩收回手,尴尬地撓了撓頭,往一旁挪了半個屁股,打破微妙的氛圍:“那什麼,時間也不早了......”
“我可以親你嗎?”諾亞忽然開口。
他的眼睛濕潤又脆弱,像一灘破碎的玻璃漂浮在水中,還時不時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可憐的諾亞,為什麼碰到林肖恩這個某器官比鋼管還直的直男。
“emm......”林肖恩又往一旁挪了挪,抿緊嘴巴,“你要是特别需要一個親吻,我可以把盧克介紹給你,我估計他馬上就要失戀了,需要帥哥的安慰。”
諾亞眼中的光澤瞬間熄滅。
霎時間,秋風好似穿過牆壁吹進了房裡,林肖恩第一次覺得這屋這麼冷。
他隻是一個單純的直男罷了,能不能不要老是出這麼難的題考驗他?
“我該走了。”林肖恩站起身,裝作無事發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諾亞避開他的視線:“明天。”
“好,你再不回來,大家都要以為你出事了。”
他走到門口,諾亞坐在床上,頭偏到一旁,眉毛揪在一塊。
他最後看了眼諾亞:“等你回來,咱們一起想想,怎麼報複羅伊,絕不能吃這個悶虧。”
諾亞一動不動,沒有說話。
林肖恩道了聲晚安,退出這間狹小的公寓。
深夜,他一個人走在城郊,有些路段連路燈都沒有,走得他心驚膽戰。
好在這時候盧克打來了電話,一接通,就是他抽抽嗒嗒的哭腔。
“氣死我了!你知道嗎,羅伊以前是個賣///淫的,還當過老//鸨,啊啊啊,我居然和一個男//妓談戀愛,殺了我算了!”
林肖恩同仇敵忾:“太惡心人了,咱們去揍他一頓吧,把他打到奶奶都不認得!”
“還有諾亞那件事,就是他搞的,我在他手機裡什麼都翻出來了,這個卑鄙小人!唉,也怪我,他以前不知道諾亞的真名,那天在咖啡廳看見了,問我,我沒多想就告訴了他。”
盧克後悔萬分,不過他也不是軟柿子:“我已經把他手機裡的證據拍下來了,等着吃牢飯吧!”
聽了這話,林肖恩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城軌上,他安慰了盧克一路,還抽空給諾亞發消息,告訴他這則喜訊,不過諾亞沒有回他。
經過這一晚,林肖恩懷疑諾亞以後也都不會回他了。
回到公寓樓下,已是淩晨兩點,電話那頭的盧克終于哭累了,通着電話睡了過去。
林肖恩輕聲道了句晚安,結束通話,上了樓,悄悄推開了公寓門。
他以為切斯頓肯定睡了,沒想到一進門,客廳開了一盞落地台燈。
昏黃的暖色光充滿整個房間,電視播放金·凱瑞的經典片子,切斯頓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屏幕,聽見開門聲,動都不動,完全無視他。
啊哦,林肖恩好像還有一件事沒有處理——
不小心冤枉并辱罵了室友要怎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