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恩蹑手蹑腳地溜到冰箱前,拿出一瓶檸檬茶,又翻出切斯頓的高級水晶杯——雖然看不出和他自己的宜家玻璃杯有什麼差别,裝滿整杯冰塊,倒上飲料,還在杯口插了片檸檬片。
走到客廳,冰塊叮叮咚咚撞着杯壁,他把飲料端給沙發上的切斯頓,“嘿嘿”讪笑兩聲:“你喝。”
救命,他聽着都覺得像狗腿子。
切斯頓一點面子都不給:“滾開。”
“诶,别這麼兇,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我和你無話可說。”切斯頓眼睛直直盯着電視屏幕,連餘光都不願分給他。
林肖恩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他打斷切斯頓的解釋時,切斯頓也這麼如鲠在喉嗎?
電視裡金·凱瑞标志性的露齒笑挂在臉上,屏幕内一片祥和,屏幕外兩人沉默不語,隔着大江大河。
“好吧,那我就說最後一句話。”林肖恩收起嬉皮笑臉,嚴肅道,“我已經向公寓中心申請調換,很快就能還你清淨了,希望你接下來的日子開心。”
切斯頓冷笑一聲:“你搬走那天,我要請全樓喝香槟。”
林肖恩靜靜地退回自己的房間,快速沖了個澡,關燈上床。
電影對白順着門縫爬進屋裡,低低的聽不清,非但不吵,還像白噪音一樣催眠,可身體極度疲憊的林肖恩,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腦中的畫面倒帶至前幾天的争吵,他的每一句責備,每一盆怒火都曆曆在目。
還有切斯頓的反應。
他一開始有些受傷,但也努力試圖辯解,直到林肖恩的“曆史論”脫口而出,他的表情從困惑到想通了的震驚,再到憤怒,最後極怒反笑。
林肖恩常說切斯頓是一個糟糕的人,可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做得多差勁。
他不僅冤枉了他,還惡毒地揣測,用不該他知道的、私密的過去攻擊了他。
天呐,回想那句“不幸的曆史”,還有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嘴臉,他尴尬得簡直想沖下樓裸奔,用一種尴尬掩蓋另一種。
而且即便這樣,今天切斯頓還是幫了他們一把。
更糟糕的是,林肖恩甚至還沒有說出那句“對不起”。
他真不是東西啊。
*
早上,林肖恩懷着愧疚的心情醒來,他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怎麼躺在諾亞的床上。
他什麼時候又睡在諾亞家了?
“你醒了。”
熟悉的男聲在他耳畔響起,林肖恩扭臉一看,身旁居然躺着個切斯頓!
“你怎麼來了?”林肖恩打着哈欠,疑惑道。
切斯頓側躺着,眼神迷離地盯着他,仿佛剛灌下肚兩瓶伏特加。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
林肖恩難為情地點點頭。
“你知道道歉的正确方法嗎?”
林肖恩腦筋不清楚,隻想着切斯頓好像不生氣了,真好,他說什麼都要答應:“你說!”
隻見切斯頓提起唇角,露出迷倒衆生的微笑,緩緩向林肖恩靠近。
下一瞬,溫柔的親吻落在他的唇上,切斯頓的舌輕輕舔吻他的唇縫,靈活地鑽進口腔裡,撬開他的牙關......
林肖恩像鬼娃一樣瞬間睜開眼睛。
昨夜忘拉窗簾,刺眼的陽光射進房間,照亮他熟悉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差點驚恐發作,迷茫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切隻是一場夢。
他在他自己的屋子,一個人,沒有切斯頓。
還好,還好......
好個屁啊!
他一個堂堂直男怎麼會做那種怪夢,而且還發生在諾亞的床上,這是什麼癖好?!
更詭異的是......
他低頭看了看梆硬的......
沒有事,沒有事,這隻能代表他是一個正常的年輕男性,早上會出現一些生理現象。
這他媽的太正常了。
他再次低頭,和自己精神頭十足的小兄弟面面相觑......
一定是最近接觸同性戀太多了,切斯頓、盧克、諾亞,他的分子原子各種子都被這些男同影響了!
請賜給他幾個直男兄弟吧!
不過說到諾亞,明天還得和他一起工作,也不知道經過昨晚略顯難堪的分别,這份工作會不會變得難捱。
煩!
他伸手拿起手機,查看未讀消息轉移注意力。
有一條來自咖啡廳的同事,告知他竄班了。
點開新的輪班表,再沒有他和諾亞同班的日子了。
好吧。
比起吃驚或放心,林肖恩更多的是不舍。
從那個雨夜起,他就把諾亞當成了朋友。
他見證了他的狼狽,盡自己所能照顧他,哪怕隻是一點點。他多希望諾亞雜草一般的人生,有一天長出肥沃的草原。
所以昨天晚上,林肖恩沒有為了回家的進度,接受諾亞的親吻。
他不想借着諾亞的脆弱時刻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