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開出去幾十米,信号燈就變了色,停在Arousal對面等燈變綠。
忽然,一個步履匆匆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朝Arousal的方向前進。
那人碰巧穿了跟諾亞一樣的外套,背同款包,梳同樣的發型。
更巧的是,還長了同一張臉。
隔着玻璃,林肖恩死死盯着那個人,可惜他還沒看到那人進不進Arousal,紅綠燈就變了色,車子一個大轉彎,把一人一店甩在了身後。
*
“我走了。”
晚上下班,諾亞拿起背包,關上櫃門,對林肖恩說道。
林肖恩提上褲子,一邊拉拉鍊,一邊和他道别:“下周見,拜拜。”
今天諾亞換了衣服就走,沒在休息間做可疑的事。
但林肖恩快要忍不住了。
那天在路上看見諾亞後,他告訴自己,他和切斯頓也在路上呢,能說明什麼?他倆也去跳鋼管舞了?
心頭的疑惑被他強行壓下,隔了好幾天再次見到諾亞,他以為自己不再好奇,實際卻愈演愈烈。
不把這事弄清楚,估計到了九十歲,他還得病中垂死驚坐起,問他的孫子孫女:“諾亞到底是不是舞男?”
估計到時候孩子們隻會覺得,爺爺又犯病了。
換完衣服,林肖恩鎖好門窗,坐上地鐵,再次來到了城市另一端。
這地方離學校特别遠,林肖恩導了三條線才到達,也就切斯頓他們那群公子哥,會閑着沒事跑這來。
到了Arousal門口,盯着五光十色的招牌,林肖恩決心一定要走進去,弄清楚,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走進門,暗紫色的燈光紗布一樣籠罩全部空間,音樂動感但不聒噪,和林肖恩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以為,一進來會是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場景,但他忘了這是一家男性鋼管舞俱樂部,客人大部分都是女性,大家糜爛卻克制,起碼沒人當衆做那種事。
中間主舞台空着,房間四個角落分别設了小舞台,每個小舞台頂上,都打着一束聚光燈,半裸的舞男纏着鋼管扭動,擺出各種挑逗意味十足的姿勢。
四周圍着觀衆,舞男每做出一個下流的動作,都會引來觀衆們興奮尖叫。
林肖恩無心欣賞,他先走到最近的舞台外圍,隔着好幾排觀衆,觀察舞男的臉。
不是諾亞。
他側着身子,艱難地穿過卡座,挨個走到其他三個舞台邊觀察,都不是諾亞。
還好,還好。
他剛要放下心,突然,音樂聲戛然而止,四個小舞台的聚光燈全部熄滅,屋内驟然漆黑。
怎麼回事,突然停電了?
下一秒,燈光唰的一下彙聚主舞台,頭頂上方傳來性感的男聲:“女士們先生們,代爾斯時間到!”
觀衆席爆發出掀翻屋頂的尖叫,氣氛一下子飙到頂點。
林肖恩拉着旁邊一個紅發女孩,問:“代爾斯是誰?”
紅發女激動得跳腳,但人還不錯,這都能抽空回應他:“你不知道?一定是第一次來吧!代爾斯就是Arousal的新招牌,他......”
話沒說完,“噔噔噔”三聲開幕樂響,不同于進店時快節奏的音樂,紅酒一般韻味十足的配樂響起,代爾斯出場了。
他渾身上下隻穿了一條黑色三角褲,褲帶還頗有情//趣地向上設計,正好卡在胯骨。
代爾斯上半身閃着金粉,手腕上印着Arousa的紋身。
他的身材,不是紮克那種吓人的大塊頭,而是女人們偏好的樣子,精壯堅實但不誇張。
切斯頓也是那種身材,但代爾斯要瘦上許多。
除了内褲,他身上唯一的布料就是一條蕾絲束帶,綁住了他的眼睛,留給人旖旎的遐想。
也是這條束帶,讓觀衆無法窺得他的長相。
但林肖恩知道。
今晚換衣服時,他特地記下了他的身體,他消瘦的骨架上意外飽滿的肌肉,記下他淺栗色的直發,和擡腿時,左膝後側方不容易發現的疤痕。
台下瘋狂的人群中,隻有他見過那條蕾絲束帶下,波瀾不驚的灰藍色眼睛。
代爾斯——或者諾亞,随着音樂緩緩擺動,兩條腿水蛇一樣繞住了杆子,纖瘦的四肢迸發出驚人的力量,美感十足。
平心而論,諾亞跳得非常好,甚至稱得上藝術。
可是再怎麼唯美,這裡也是靠□□賺錢的場子,諾亞作為“新招牌”,當然清楚觀衆想看什麼。
随着他越來越色//情的動作,底下觀衆的歡呼聲一波越過一波,直到音樂推至高//潮,諾亞結束了表演,全場歡呼雷動。
林肖恩也鼓了掌,但他心情複雜,就好像第一次當班主任,就看着好學生誤入歧途了一樣的滋味。
奇怪的是,他認識他不過幾天。
諾亞向觀衆謝場,擡頭的一瞬間,視線剛好落在林肖恩所在的方向。
作為人群裡為數不多的男人,和唯一一個不顯興奮的觀衆,林肖恩輕而易舉收獲了諾亞的關注。
隔着一層蕾絲布,他們四目相對。
遠遠的,諾亞身體一直,皮膚突然如火燒了一般,從胸口紅到臉頰。
林肖恩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好看。
看樣子,諾亞也知道,他的秘密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