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老師給他推過一個項目,項目内容就是做北歐神話體系相關的遊戲。那個項目他最後放棄了,曾經提議的用“耶夢加得”作為第一關的方案也被新加入的學弟否決。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隻“耶夢加得”還是回來了。就像它的寓意一樣。
耶夢加得,無限循環。
從遊戲裡收到那封“撞名”的郵件,到今天的見面,再到這枚紀念币。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新開始。
可不是所有的重新開始都是好事。
宴雲川隔着保護殼撚了撚紀念币中間的藍銅礦石,目光不聚焦地望向左邊的牆。牆上挂着一排遊戲機,最中央兩格空着。他點開□□,手指落在一個上了鎖的相冊上,還沒按下去,相冊全黑的封面中央倏地染出紅點。紅點開始向外蔓延,一路滲出手機,滴在沙發上。
還是這樣,點不進這個相冊。
他把手機放下,從桌上抽了張濕巾蓋着眼睛,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處理流程都輕車熟路。濕巾的涼意刺激着迷走神經。過了片刻,他緩過勁來,拿起手機點開時和微信發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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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樹影婆娑,時和靠在飄窗上,白色耳機掉了一隻,落在膝蓋間。今早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場失敗的冒險。預先演練好的開場白沒有用上,沈停的禮物差點沒有送出去,計劃的适應時間也被打斷。難怪冒險結束,他獲得了懲罰。
遇見紀帆,就是一場懲罰。
耳機放着新的歌,是一首搖滾。搖滾隻适合心情很好的時候聽。時和拿起手機,正想切歌,微信突然“叮”了一下。他點開微信,看見宴雲川的消息錯愕了一下,惶惑地發了個問号表情包。
宴雲川秒回:[謝謝,耶夢加得。]
時和立馬坐直了。
隔着網絡聊天有個好處,每條消息都能斟字酌句。什麼該發、什麼不該發,什麼發出去會引起什麼反應,都能深思熟慮,在腦海裡做出預示。
腦海裡的那些“你怎麼知道”、“你喜歡嗎”、“為什麼謝謝”的好奇統統被理智壓下去。
時和發了一句:[不用謝。]
消息發出去過了一會,宴雲川發來語音:“上午還上遊戲嗎?”語音裡雜糅着長安主城的喧鬧。
按照計劃表,現在還有一小時遊戲時間。可上遊戲就意味着會遇見紀帆。畢竟已經加好友了。
看着屏幕上的二十六鍵,時和手指落在最下面一排猶豫半晌。宴雲川又發來消息:[看你安排。]
他手指往上挪了一排,打着:[下午。]
宴雲川:“那下午再繁育寶寶。”
宴雲川:“一隻一隻的繁育試試,卡一下系統概率,這樣成功率大一點。”
想到繁育好的妖靈寶寶還沒來得及看,時和摘下耳機,莫名覺得對不起那兩隻妖靈。
還有二胎……
時和抿了抿唇瓣,敲字道:[獨生。]
宴雲川發來的語音都帶着笑:“嗯……一窩偶爾有兩個二胎也養得起。”
時和:……
宴雲川肯定被妖怪附體了。
他碰了下發紅的耳垂,删删減減,最後敲出一句:[獨一無二。]
如果妖靈繁育二胎,就算不上“無二”了。
消息發出去,時和緊張地盯着屏幕,生怕宴雲川再“口出狂言”。他在腦海裡排練着宴雲川可能會問的問題。排了不下十種,結果,宴雲川沒再問妖靈,而是問了句:“為什麼送我紀念币。”
手機還放着歌,桌面歌詞一句一句切換。
[你何以始終不說話]
[盡管講出不快吧]
[事與翼盼有落差]
[請不必驚怕]
不知歌曲放了多久,好像過了一半,又好像才剛剛開始。放到歌曲,歌詞換成下一周,時和開始敲字:[因為這是我的。]
遊戲機、耳機、或者送給沈停的無線手柄,這些都是濯清那些合作方送給他的,送禮的初衷隻是為了讨好。可是紀念币是時熵和濯清從每個國家專程給他帶回來的,是屬于他的禮物。
對了,他想起來昨晚有什麼事忘掉了:忘記準備一件特别的、能讓宴雲川一眼記住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