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徽宜了然。談生意不僅在會議室裡,更多在酒桌、牌桌或是高爾夫球場,江屹所說的也是一個道理,投其所好能更易開啟話題,話題聊開了,雙方的第一層壁壘才能打破。
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京市裡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不在少數,而他已在異國他鄉獨自拼搏。
“那你學這個,是喜歡更多,還是任務感更多?”她問。
江屹挑了下眉,似乎第一次思考這樣的問題,“這個重要嗎?”
“當然,”楚徽宜認真點頭,“留點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然連休閑運動都是為了陪合作夥伴,你把自己的需求放哪兒去了呀?不要這麼委屈自己。”
江屹漆黑的眼眸靜止一瞬。
說話分了心,楚徽宜換刃時踉跄了一下,她哎呀一聲,抓在他腕上的手一緊,停了下來。
“還是有點不熟悉,需要多練練,”她站穩後,移開護目鏡,朝他笑笑,“教練教練,你累不累啊?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她的手還沒松開,說話間小幅度地晃着他的手。
江屹低眸看了眼,神色不明,柔聲應了句“好。”
他們歇了會兒,又練了一輪,後來薛明舟一行人滑過來找他們了,聽說比賽難分伯仲,陳書言和薛明渡一路拌嘴不停,進了酒店還在怼。
酒店的餐廳旁有一個小bar,意式風格,深棕色調,撲面而來的中歐複古氣息,尤其到了夜晚,每桌中央的一盞燭火與壁燈交相輝映,人們的低聲談笑彌漫其中,仿佛靜谧雪山裡的浪漫私語。
晚上閑來無事,楚徽宜和朋友們坐在這裡,點了一些喝的和小吃。
“我們來玩兒這個怎麼樣?”薛明渡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簽筒,擱在桌上。
陳書言打開筒蓋,裡面是一根根簽條,“真心話啊,你小子怎麼把這個都帶上了?”
“誰讓小爺我考慮周到,事事都能準備齊全,”薛明渡嘚瑟,他調整了下坐姿,握住筒身開始搖,“來吧來吧,咱玩一會兒。”
薛明渡喜歡這個遊戲不奇怪,畢竟他從小就愛八卦,也樂于抓住任何一個挖料的機會。
“你覺得自己身上最讓異性喜歡的一點是什麼?”薛明渡想都沒想,“潇灑,帥氣,多金,哎這太多了,非要挑一點也太難了吧。”
陳書言瞥了他一眼,一言難盡,“清醒點兒行嗎,真像你說的那樣,怎麼這麼多年你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
“我那是不願将就,”薛明渡把簽條放回去,又嗒嗒嗒搖起來,“如果隻是随便談談戀愛,我能愁找不到人嗎——該你了。”
陳書言随便抽了一根。
“能接受多年好友其實一直喜歡你這種事嗎?”
“不太能,”她将簽放在桌上,靠着椅背,細品這句話,覺得别扭,“都已經是多年好友了,彼此身上都沒什麼荷爾蒙吸引力了吧,我還是比較相信一見鐘情。”
影影綽綽的燭光裡,薛明舟平靜地望着她,又不留痕迹地移開視線。
下一個是江屹,他抽到的問題是,高中和異性做過最出格的事是什麼?
看完題目,他淡淡答了聲,沒有。
“沒有?”薛明渡驚訝,“不是哥們兒,高中诶,少男少女诶,你難道都沒有和女生暧昧過嗎,咱不說什麼最出格吧,就那種暗戳戳的視線交接,或者傳傳紙條什麼的,這種純情的呢?”
江屹再次給了否定答案。
“你出家啊。”薛明渡覺得匪夷所思,不過轉念一想,江屹這冷冰冰的性子,好像出家也不是不可能。
“行吧,那咱們下一個。”
接下來的一輪,大家依次抽簽作答,再次輪到江屹的時候,題目是:有沒有偷偷為别人做過一件事,當事人到現在還不知道?
“哎,這個,”因為是江屹,薛明渡揮揮手,覺得直接失去了懸念,“那肯定是沒有喽。”
但江屹的回答再次讓他大跌眼鏡。
“有的,”江屹開口,望着桌上搖曳的燭火,低聲,“不止一件,都沒有告訴過她。”
薛明渡看了看陳書言,再看了看自家老弟,覺得這信息可大了。
但這前後怎麼這麼矛盾呢?
連楚徽宜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湊近,看着他的臉,“你悄悄替誰做過什麼啊?”
江屹側頭,對上她的視線。
昏昏沉沉的光線裡,映着燭光的眼眸是一口深潭,表面暈染着溫和,卻也可以藏匿許多情緒。
他用目光描摹她的輪廓,喉結微不可察一滾。須臾,又輕輕勾了下唇。
“你猜。”他嗓音低淡,帶着輕微的磨砺感,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