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徽宜望向他的眼底,烏黑卷翹的睫毛眨了一下,唇角牽起淺淺的弧度。
“那現在親眼見到了,”她瞧了眼室外的景色,“有沒有讓你失望?”
江屹鼻息透出一聲輕笑。
“早就聽聞過格施塔德的雪景,”他嗓音低緩,藏有一絲隐晦的意有所指,“雪意涔涔,堆銀砌玉,很難令人失望。”
楚徽宜還未來得及細細咀嚼,薛明渡從遠及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久等久等了各位,”他跑着過來,停在衆人面前,喘着氣看向江屹,“诶江屹你到了啊,房間開了嗎,行李要不要先放我們那屋啊?”
“前台已經處理好了,和我們一層樓,”薛明舟站起身來,“人齊了,我們走吧,去坐纜車。”
今年春天來得晚,堆積的雪層依然很厚,踩在腳下松松軟軟,還會聽到輕輕的咯吱聲。
換好裝備,領完雪具,幾人踏入雪場。
絡腮胡子男人是雪場工作人員,他用英語和陳書言解釋情況,神情充滿歉意。
“我們原本預約了一位教練,但他臨時有事來不了,”陳書言跟他們商量,“等其他教練空出時間的話,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那先滑呗,反正大家都會,”薛明渡已經躍躍欲試,“陳書言,你之前不是要跟我比比坡面障礙嗎,敢不敢一較高下?”
“誰不敢了,秒你隻需一分鐘。”
“别隻顧着說大話,”薛明渡雪杖一撐,身影已經遠去,“待會兒輸了别耍賴!”
陳書言冷哼了聲,緊随而去。
薛明舟看了看江屹和楚徽宜,留下一句“你們慢慢來”,也跟着離開。
楚徽宜望着遠去的三人,回頭看江屹,幹巴巴笑了下,“他們是這樣的,一提到比賽,總是氣勢洶洶。”
江屹彎了下唇,目光下移,落到楚徽宜的單闆上,“怎麼樣,适應嗎。”
“噢,還好,”楚徽宜沒想到短短幾步路,他竟然能細緻地觀察到她的情況,“我以前學的雙闆,單闆不太熟,但想試一試。”
江屹點點頭,想起方才陳書言說的話,欲開口問楚徽宜是否需要等教練,忽然看見有人即将從她身後飛速滑過。
他眼疾手快,側身攬過楚徽宜,将其護在懷裡。
細碎的雪粒飛揚,那人回頭喊了句“sorry”,眨眼就滑出老遠。
江屹擡起頭,望了眼冒失的那人,神色冷淡。
黑色滑雪服材質擦過臉頰,癢癢的,剛才發生得太快,楚徽宜還有點驚魂未定。
江屹的懷抱如高山巍峨,她探頭,瞅瞅四周是否已歸平靜。
小腦袋扭來扭去,江屹垂眸瞧了瞧,幾秒後,他适時松開手臂。
“好險,如果撞到肯定要受傷了,”楚徽宜呼出一口氣,仰頭,“謝謝你啊,你沒事吧?”
江屹搖頭,“沒事。”
楚徽宜說沒事就好,這裡離入場口很近,周圍人漸漸多起來,她俯身松開固定器的綁帶,撈起滑雪闆往前走,“江屹,快來快來,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
一路上,她先是小聲譴責那個差點闖禍的人,奈何她字典裡搜不到什麼髒話,蛐蛐幾句作罷,轉而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練單闆。
“先不找書言他們了吧,我要練自己的,”她張望了一下,“找一個坡度小一點的地方,最好人也少一點,不然想着可能會撞到人,我就老緊張。”
雪地難走,滑雪靴也不算輕,她走得笨笨重重的,也許是累着了,也許是怕摔着,她戴着粉紅手套的手握住他手臂的衣服,像是一種無意識的依賴。
今日有暖陽,雪山高挺,天地廣闊,她心情也跟着輕快,吭哧吭哧走着,即使喘着氣也不停地問江屹,你會落葉飄嗎,會C彎換刃、後刃J彎和S彎嗎?
頭盔和滑雪面罩掩去了她大半張臉,江屹對上她問問題時亮晶晶的眼,其他什麼都忘記想了,随着她的話輕輕點頭,看見她眼裡越來越濃的崇拜。
“那你教教我好不好,”她溫軟的嗓子帶着小鼻音,“我們就不要教練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楚徽宜望着他深沉隐晦的眼眸,想了想,又改了提議:“要不我們去找書言他們吧,你滑雪也很厲害,和他們比賽一定很有趣。”
江屹回過神來,看着她關懷的神情,笑笑,“不用。”
“讓他們好好玩,”他說,“當教練也很有趣,我陪你。”
他感受到楚徽宜小小的雀躍,低笑,看她愉快地将滑雪闆上的固定器重新綁好。
單闆難度稍大,好在楚徽宜有點基礎,也足夠聰穎,許多動作要領嘗試了幾次,慢慢就上道了。
不過當然也避免不了失去平衡的情況,為保她的安全,江屹握着她雙手手腕,一點點帶着她滑行,教她換刃。
被他扶着,總有一種不會摔倒的安定感,楚徽宜慢慢放松,開始好奇他的事,“你什麼時候學的滑雪啊?”
“讀大學時體驗過一兩次,”他說,“真正熟練是在兩三年前,那時候需要談下一個項目,對方老闆喜歡滑雪,為了增加見面機會,我便選擇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