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
東區多黃沙,東區的人們便也喜穿與黃沙顔色相近的土色衣服,或是些墨綠的衣裳,總之十分質樸。可田玫的穿着打扮與其他人大不相同,她今日穿着一條玫紅的連衣裙,雖然布料材質不是上佳,但做工很好,制作它的人一定十分用心。與玫瑰花一般的鮮豔顔色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她的頭發如烏鴉的羽毛一般烏黑光滑,又像海藻瀑布般濃密蓬松,幾乎引得他挪不開眼睛。
就如先前被田玫家的漂亮房子吸引了一般,姜文羽此時沉溺在她的美貌之中無法自拔,幾度停下了腳步不忍前進。
“怎麼了?”蔣聞峰見他睜着眼睛停滞不前,便奇怪地問道。
但當他順着姜文羽的視線看去,看見同樣凝視着姜文羽的田玫時,頓時了然了。
梅珊家的女兒長得好看,喜歡看好看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他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們今天是帶着任務來的,放着那隻喪屍不管在這裡看姑娘,實在是不妥當。
蔣聞峰走上前撞了撞他的胳膊,說道:“先别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不禮貌,執行任務要緊。”
姜文羽這才醒悟過來,轉過身低聲道:“抱歉……”
梅珊倒是沒有說什麼,仿佛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隻将二人帶至田應材的卧室前,指道:“就是這間了,你們小心。”
“放心吧!好歹我們也是站點的警衛,對付喪屍還是有點經驗了的!”姜文羽自信地笑着,趴在門上,透過那個缺口往裡看去。
那個叫田應材的男人在房内踱來踱去,他蒼白如紙的皮膚以及蹒跚的腳步說明他此時已經完全變異。姜文羽緊盯着他的動作,好似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視一般,田應材在經過門口的時候緩緩停住,霎時轉過了頭。
姜文羽吓了一跳,叫出聲來,忙後退幾步。蔣聞峰搭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噤聲,幸得田應材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轉回頭去仍舊在房裡慢慢踱着步子。
“他這麼喜歡吓人的嗎?!”姜文羽壓着嗓子問道。
梅珊尴尬地摸着腦袋,不由得回想起今早被他吓到時的模樣,跟這位小警衛的樣子是如出一轍。
“這個缺口太小,你開不了槍,等下我開門進去後,你找準時機麻醉他。”姜文羽輕輕扭開門鎖,将手搭在門把手上,仍舊觀察着屋内的動靜,悄聲道。
“好。”他從腰間掏出一支短型麻醉槍,站在姜文羽的左後側,等待随時沖入。
“姐姐,田應材終于要被抓走了……”田明寶躲在門後看着,臉上竟不自覺地泛起笑容。
田玫點了點頭,緊緊盯着那兩個警衛不說話。
他盯着田應材的動作,終于等到他背過身的那一刹那,姜文羽拉下門把手沖了進去,它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推倒在地,蔣聞峰抓住這個空隙,立刻瞄準他的腰部開了槍。
田應材趴在地上,抗拒地低吼着,姜文羽壓制了他一會兒,等到他完全昏迷過去後才松開了手。
“倒是不算麻煩……”他心想着,同蔣聞峰拍了下掌,笑道,“走吧,東區第一個喪屍到手!”
他點點頭,同身後探出頭看着的梅珊說道:“那我們就先把您兒子帶回隔離屋去了,要是您想去探看,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她嗯了一聲,合掌感謝道:“麻煩你們了,謝謝。”
田明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知道田應材已經被放倒,才終于放下了心,同田玫興奮地道:“姐!我們過去看看吧!”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醜态了。
田玫癟着嘴,搖搖頭,退到了卧室内關上門。
他也沒辦法強行拉田玫出來,隻好自己湊到梅珊身邊,二人看着姜文羽他們從院外拉了一輛正好能容下一人的小車過來,合力将田應材搬到車上。
“好重啊,他有兩百多斤了吧?!”姜文羽剛才壓制他時花了點力氣,現在費力抓着他的胳膊往上擡,臉都快憋紅了。
“擡你的喪屍,這麼多話呢!”蔣聞峰一邊抓着田應材的雙腿,一邊罵道。
嘿嘿……田明寶在心裡暗笑,“媽媽,這人渣終于走了,我們家能清靜幾天了……”他咧着嘴笑道,擡頭望向梅珊,本以為能見到媽媽同樣感到舒心的臉,卻沒想到看見了她擔憂的神情。
“啧。”
他咬着牙,不再說話。
剛才的興奮灰飛煙滅,田明寶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沒想到田應材變成了喪屍,媽媽也還是在擔心着他……不對,他嘲笑般地哼了一聲,他這是在笑自己,笑自己應該得想到的,都說血濃于水,田應材再怎麼混蛋,媽媽的心裡也還是有他。
他拉開卧室門,裡面空無一人,卻見窗外有一個穿着紅色裙子的身影,奇怪道:“姐姐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神出鬼沒……”
“那我們就走了哦!”姜文羽推着車,轉身朝梅珊笑着招手。
她望向姜文羽那笑得很開朗的臉,倒是稀奇在這東區還能有這麼陽光的警衛,便也同他招招手,送他們到了門口。
田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子裡,彎着腰好像是在摘花。
姜文羽側頭望着她,剛想開口同她說話,卻莫名感到身後有一道熾熱的目光好像在注視着自己,轉頭一看,果然是蔣聞峰朝他白着眼。
他拉過他,低聲道:“先别看她了,我等下跟你說些事情。”
姜文羽莫名其妙:“故弄玄虛……”
二人正欲推着車走,他突然感到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擺,以為是哪家跑來的搗蛋孩子,自然低頭看去,卻是一個比自己不過矮了一個頭的姑娘。
“田,田玫!”姜文羽吓了一跳,不敢看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田玫則直視着他,攤開一隻手,上面躺着一張警衛證,印着一張笑得很開心的男人照片,正是姜文羽本人。
他很驚訝地啊了一聲,摸摸口袋,原是自己不知何時掉了,“這是你撿到的?!”他剛說完便後悔了,這麼一說豈不是就是在懷疑她偷的,果然他在緊張的時候就不能着急說話,容易嘴笨。
他接過警衛證,藏進了制服内側的口袋裡,朝她笑了起來。
她看到姜文羽那明媚如陽光般的笑容,頓時紅了臉,不說話,隻點點頭,然後望向他旁邊的蔣聞峰。
他被莫名其妙地一盯,竟渾身不自在起來,連忙低下頭,細細觀察着那塊突然變得尤為好看的草皮。
田玫左右看了看這兩人,好似糾結了許久,最後将手中緊抓着的兩枝玫瑰花塞進了蔣聞峰懷裡,然後……
跑了。
田明寶看着這一幕,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立刻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