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燈籠照亮四周的牆壁,突然她看到有一處奇怪的地方,走過去一看才知是一塊松動的壁石,已經穿孔透露出外頭的光亮。
虞意妧略略頓了頓,外頭對着的是一片清幽的竹林,稚奴在那裡玩耍着。
她用手輕輕沾了沾放在嘴裡,是鹹味,是鹽。
此洞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就的,她們一點一點地洞穿,直到明月叫來稚奴放出風筝引來她,這些罪惡将再無遁形。
皆是勇敢的好姑娘。
虞意妧将壁石又放了回去,轉向供她們二人藏身的角落,燈籠照亮箱子的模樣,她用手撫過,滿手灰塵。
她回身看了眼正在與鐵門鬥智鬥勇的裴硯,還是決定靠自己。
于是她使出全勁猛地将最上層的箱子推倒在地,揚起一大片灰塵,虞意妧掩住唇輕輕咳嗽了幾聲,随後将箱子猛地打開——
裡頭赫然裝着一種灰白色晶體狀的東西,一塊一塊不規則地堆在一起,虞意妧拿起一塊仔細摸了摸,上頭是凹凸不平的紋理,随後她又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種鹹、苦的味道,似乎還有幾分清涼。
此乃何物?
突然她靈光一閃,憶起在藥鋪查賬時不止看到制作催生湯的草藥,還有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西域焰硝廿十斤”,原來是被放在了這裡。
焰硝此物她并不陌生,當初在炸土匪之時找不着焰硝,她便做了個簡易版威力弱的火藥,對付那些土匪是綽綽有餘,可這裡放着不計其數的西域焰硝,隻怕所圖甚大,可若是制成火藥,這般多焰硝難不成是要把雷音塔整個給炸了好毀滅證據?
可很快虞意妧又想到太後的壽宴特地在此處舉辦,若是為了毀滅證據把壽宴擺在這也太過奇怪了。
還未等她想通其中關竅,隻聽“轟隆”一聲,門被打開了。
虞意妧将手帕遞給裴硯擦汗,一邊道:“多謝師,咳,裴大人。”險些就說成多謝師傅了,虞意妧慶幸幸虧自己嘴快改過來了,否則定又要挨一頓諷刺了。
兩人順着聲音離開的方向疾步追了上去,剛到前頭的齋堂,便見被打暈的慧能師父站在門外不知焦急地望着什麼,虞意妧與裴硯對視一眼,随後上前去雙手合十道:“慧能師姐。”
慧能還沒反應過來,裴硯又是一掌将她給劈暈了過去,兩人将慧能再次拖進那個小屋内,換回了剛才的衣服,虞意妧狀似無骨般嬌媚地挽着裴硯的胳膊,兩個人親密無間地往外走去,任旁人怎麼都瞧不見一點不對勁。
走到人煙比較少的地方,虞意妧當即放開他的胳膊,看向四周應當往哪裡走去,不知為何,她突然覺着心中慌慌的,心跳也甚快,像是要出什麼事了一般,這不是一個好征兆。
“明月定會留下痕迹的。”虞意妧笃定地說道,随後開始尋找蛛絲馬迹。
突然她猛地蹲了下來,伸手撫上了青石闆地上石縫中的一朵紅花,玉指碰上紅彤彤的花瓣時,她的手指上也沾染上了紅色,這不是花粉,而是——
血迹。
血迹隐約有些幹的痕迹,怕是已經離開有些時間了,她起身便焦急地催促道:“快,順着地上滴落的血迹,找!”
裴硯一邊依言尋找下一滴血迹,一遍回過神來安慰了她一句道:“無妨,她有迷藥在手。”
“我知道,可她喝下催生湯産下不健全的孩子,隻怕是母體虛弱,就算有迷藥也撐不得多時,我們需得盡快找到明月。”虞意妧轉過身來讓裴硯瞧見她臉上的表情,她雖是語氣迫切,可面上卻不帶一點慌亂,這才放下心來。
“裴大人放心,我不會關心則亂的。”虞意妧補充了一句說道,話音剛落她便找到了青石闆路上的第二滴血迹,順着血迹越來越多的方向,走到了小佛堂的一側。
小佛堂處的人潮湧湧,虞意妧便又拉上了裴硯的胳膊,兩人正要擡腳邁進佛堂之時,裴硯卻突然拉住虞意妧袖子下的手頓在原地,他輕輕撥弄了一下虞意妧鬓邊淩亂的發絲,道:“夫人莫急。”
虞意妧近近地自能發現他的眼睛盯着自己身後的某處,怕是有什麼不妥,當即配合地夾着嗓子道:“家君說的是,可是奴家腳都走疼了。”
裴硯寵溺地一笑,将她的身子轉過來道:“來,我背你。”
身後是一架泔水車,車上蒙着白布看不出來裝着何物,可是虞意妧卻眼尖地瞧見車輪上沾着血珠,那血珠一點一點從車上滲到車下的泥土裡面消失不見,那白布之下……
虞意妧不敢去想這種可能性,明月一個剛生子的弱女子如何能自保呢,她有些悔恨不該放明月深入虎穴、以身作祭,她的眼圈蓦地有些泛紅。
裴硯将女子背到自己身後,亦步亦趨地朝那泔水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