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他!”
顧清徽看着馬車遠去的方向,猛地從袖中拿出一把刀,随後刀鋒出鞘,眼神冷得如同臘月經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殺了他?然後呢?你準備馬上就被監察司抓起來送死嗎?更何況你有幾斤幾兩與那些侍衛硬碰硬?掌櫃的會武功尚且讨不了好,更何況你這文人軀?”
人群四散,墨十七上前來冷冷地刺了一句,身後柳伊人當即打圓場道:“清徽啊,你還年輕,跟那起子人同歸于盡隻是便宜了他。”
見顧清徽不再沖動地想要刺殺鄭衛,墨十七臉色緩和了一些,冷靜地分析道:“裴少卿并非不幫我們,而是這鄭衛身後有太子與容妃兩大靠山。”
虞意妧認可地點了點,隻道:“隻要我們能找到那些女子的屍體,便有證據了。”說罷她又想起什麼,轉頭問道:“紅袖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顧清徽“哼”了一聲,全然不裝之前那副憂心好友淚眼漣漣的樣子,她眼神微微蔑視道:“我顧清徽孑然一身,從未有過什麼好友,鄭衛府上多數女子皆是受她所騙故而進了府,我接近她不過是想看她如何欺騙那些女子罷了。”
“紅袖并非好人,那你與鄭夫人便是故意殺了她的?”
顧清徽并不急着解釋,她看向裴硯,黑蓮花的氣勢油然而出:“裴大人派人驗屍時,難不成并未發現紅袖,身懷有孕?”
“紅袖那日未能騙得了我,鄭衛的計劃一日都不能耽擱,故而那日紅袖便隻好以身試藥,可惜的是,她的身子早已虧空,那孩子必定生不下來,無用之人鄭衛定不會留着——
這麼多年,隻有我是唯一一個成功的試驗品,也正是因為我,我娘才被殘忍地送進了東宮,擡出來的,隻有一具屍體。”
裴硯眼神微冷,他看了一眼眉頭緊蹙的虞意妧,便道:“東宮多年并無所出,唯一便隻有七年前太子妃誕下的女嬰,可惜皇太孫隻活了不到三個月。”
“既隻是小郡主而非太孫,又并非太子妃所出,産女後大出血的我娘隻有死路一條。東宮人人心黑,鄭衛更是助纣為虐的毒蛇,我死都不會放過他們!”顧清徽語氣激烈地吐露出了這一驚天秘密。
虞意妧剛消化完這一通皇室秘密,卻聽裴硯語氣淡淡道:“那紅袖腹中,并無胎兒。”
“那孩子一定刨出來了,那屍首定時被扔在亂葬崗了!”顧清徽想到什麼,着急地便要跑去亂葬崗尋找線索,虞意妧直到此時攔不住她,隻叮囑道:“萬事小心,我去西市藥鋪尋何詠,咱們在那裡碰面。”
“掌櫃的不必擔心,我随她去。”墨十七本是抱着新做的傀儡木劍撐着樹而立,見女子清秀的面龐上盡是焦急,當即無奈出聲道,“放心,我亦會武功。”
未時三刻的急雨砸在琉璃瓦上,虞意妧與柳伊人一同蹲在臨街藥鋪的雨檐下。
“兩位姑娘要抓什麼藥?”藥鋪掌櫃掀開簾子,手裡端着碗冒熱氣的堕胎湯,“若是急症,小店有現成的紅花散。”
虞意妧與柳伊人敏銳地相互換了個眼神,虞意妧擡手抓住藥碗道:“此藥,是給誰喝的?”
“姑娘,這……”
柳伊人當即上手揪着他的耳朵斥責道:“問你話就答,少啰嗦廢話!”
“是、是那位姑娘。”藥鋪掌櫃不敢惹這兩位女俠,隻得指了指簾子。
虞意妧當即掀開簾子,便見一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床榻之上,一旁的何詠竟跪在地上端着藥碗,一點一點給那女子喂下,全然不見當初的懶散痞氣——
“無事的秀娘,待你養好身子,我便同你成親可好?”
名叫秀娘的女子留下清淚來,态度執拗道:“何詠哥哥,我不能禍害你,我本壞了這孽障已是惹人議論,又如何能連累你呢?”
“秀娘,你聽我說。”何詠将見底的藥碗放下,随後拉着秀娘的手溫柔道:“甭管那些狗屁規矩和閑言碎語,你我二人青梅竹馬早有婚約,若非那鄭衛……如今你能活着回來已是萬幸,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這孩子,是鄭衛的?”虞意妧吃了一驚,顧不得其他打斷二人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會幫他做僞證,原是為了她。”
何詠當即警惕起來,他将秀娘護在身後虎視眈眈道:“你們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身後小小的身軀拽了拽他的袖子,語氣崇拜道:“何詠哥哥,這位姐姐我在刑場上見過,她救了偷偷放跑我的鄭夫人,是好人姐姐。”
虞意妧不管何詠十分不善的眼神,隻坐到床榻邊看着榻上還帶着希望和笑意的女子,語氣不免溫柔下來:“秀娘,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好不好?我們定會替你們讨回公道的。”
“姐姐,我知道的不多,隻知道鄭衛行奸邪之事的地方并非鄭府,而是教坊司西廂房。”秀娘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一般,猛地拽住虞意妧又道:
“每次……之前他都會叫我喝下一碗藥,孕後也是日日湯藥不斷,我問了何詠哥哥也并不知道是什麼藥。”
何詠緊緊地盯着自己的心上人生怕她出了什麼閃失,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想了想還是抿抿唇道:“鄭府每月逢七必往此地買藥材,具體是啥隻有掌櫃知曉。”
“多謝。”
“好人姐姐,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麗娘,她說她沒人在外面等她,就掩護我逃了出來,可她自己還沒逃出來,她生的很美,眼角有一顆美人痣,手腕上刻着癸未六号。”
虞意妧看着她勇敢地亮出了自己脖頸處刻着的痕迹比較淡的癸未五号,朝她福了福身道:“謝謝你秀娘,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還有許多女子等着看你的榜樣。”
“好人姐姐,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