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必死之前喊出的名字,有可能是最大的心結。
看着這一地如同閻王地獄的碎肉,杜文清忍着替他悲痛的心,慢慢走到撞擊開始的地方。
那裡靜靜地躺着一本筆記本,也像鐘祥安一樣,碎了一地。
杜文清一張一張地收集起鐘祥安的日記,妥善保管好,然後亮出警徽,讓圍觀的幾個人不要拍攝。
他撥了第一個電話。
“交警大隊,我是杜文清,沿海公路近港段8公裡處設一下路障,讓就近的交警盡快過來。”
“好,杜隊是吧,那邊是發生事故了嗎?”
“是,刑事案件。”
“好的,馬上過來!”
杜文清緊接着又打給胡春晖所在轄區的派出所。
“我是杜文清,請你們派人去胡春晖的家裡把他控制住,他涉嫌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人抓住之後給我回個電話。”
“好的,杜隊。”
杜文清用手捧着日記,也是鐘祥安想提供的信息,他一目十行先看了個大概。
他寫道,沈月蓉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可惜有個控制欲很強的爸爸。
沈月蓉說,在她很懵懂的年紀裡,這位所謂的爸爸曾猥-亵強-奸過她。
這才是胡春晖死活都不同意沈月蓉婚事的原因。
他還寫道:如果有來世,他們一定會做夫妻,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鐘祥安的文化水平大概不高,這句話他寫錯了至少三個字。
如果是普通的肇事逃逸,市局的人大可不必出動,更不會驚動刑偵支隊的隊長,交警們一見杜文清叉着腰在那裡要死不活地站着,就知道這是大案。
張大勇帶了些人體組織回去比對,結果與鐘維安的Y染色體一模一樣。
他惴惴不安地問杜文清:“老大,這不會也要并案吧。”
“不是一件事,”杜文清說,“你等我打個電話。”
張大勇“哦”了一聲。
*
時述正在向緝毒署的領導彙報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海市的市場在月蝕走後被一分為四,背後的資本我還在調查。”
“但你為什麼選擇在秦禹行的身邊待着,就因為他是你的哥哥嗎?”
時述笑道:“也不是,我隻是發現有的人作惡就像是人餓了必須找東西吃一樣,是本能,我想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他穿着緝毒署的制服,顯得英姿挺立,颀長清瘦,那位領導關心道:“小時,你最近怎麼還瘦了?在外面卧底辛苦你了……”
時述忙說“沒有”,“我就是吃飯不規律而已,其實吃得挺多的。”
“嗡嗡——嗡嗡——”
是時述的手機。
他看了眼領導,後者示意他不要把自己放在心上,隻管接就好。
那是時述唯一記得的電話号碼,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裡——
杜文清從大學起就用的号碼。
他按下接聽鍵後,杜文清沉默了許久,隻有濃重的呼吸聲,時述心說這是又出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