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就1号了呢,又要結賬了。”陸珂唉聲歎氣地趴在桌子上。
“時間為什麼過得這麼快?我感覺昨天還在裝訂憑證,這破結賬期又到了?”同事小楊拿出日曆,圈圈畫畫,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别演了,每個月你倆都來這一出,不結賬我們辦公室周六全員來公司聚餐啊?”梁映書一邊手上不停地提交報表請求,一邊嘴巴也不停地接着話茬。
“我發現你結賬期總是特别毒舌,讓我看看你舔個嘴巴能不能給自己毒死?”陸珂蹭地一下蹿起來,伸出手就要掰梁映書的臉。
“抹粉了抹粉了别弄!”梁映書忙躲開陸珂的魔爪。
“喲,我說今天看你容光煥發的呢,這個班值得你化妝?”陸珂稀奇地看着她,“你不對勁。”
“化妝品再不用都要過期了。去去去你不忙啊?晚上準備住在公司?”
陸珂意味深長地看了梁映書一眼:“最好是哦。”
梁映書避開了她的眼神,站起身抱回了一摞發票。陸珂頓時沒心思八卦了,仰起頭哀嚎:“這麼厚,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聽說明年還要壓縮時效呢,不知道誰提的建議,真想讓他們來做做看。”同事小孫從對面悄悄地探過頭來。
“完蛋了,一般這種小道消息,最後都會變成現實。”陸珂長歎一口氣,認命地搬發票去了。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大家刷刷翻頁的聲音,梁映書抿了抿嘴,把掃在臉上的發絲捋到了耳後。
日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與電腦屏幕的藍光交相輝映,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着電話的鈴聲,和同事們的低聲細語。梁映書按照流程,飛快地處理着手上的發票,這麼多年每個月初都是一樣的操作,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
繁忙的工作總是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樓道裡響起嘈雜的人聲,梁映書才意識到已經五點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閉了閉眼:“陸會計,晚飯吃什麼?”
陸珂還在發票堆裡掙紮,她幽幽地轉過頭,神色憔悴,幾簇炸起的頭發跟着擺動:“不瞞你說,我現在隻想把它們吃了。”
“别說傻話了。”梁映書起身拉住陸珂的手臂,“走,請你出去吃面。”
“啊,又吃面啊,面是上輩子救了你的命嗎你這麼愛?”陸珂賴在椅子上不肯站起來。
梁映書見拽不動她,幹脆蹲下身仰起頭盯着她看:“那你想吃什麼?我陪你去。”
“梁會計你犯規了啊居然使美人計!”
“什麼跟什麼?”梁映書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吧你這個角度特别好看!”陸珂信誓旦旦。
是嗎……梁映書恍了一下神。
“走,姐姐帶你去吃新開的那家煲仔飯!”陸珂像是突然打了針雞血,站起來拉着她就走,“吃飽飯才有力氣當牛馬!”梁映書亦步亦趨地跟着,但顯然注意力不在煲仔飯上。
“人還挺多呢,我要個臘腸的吧,映書你呢?”陸珂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手機掃碼點單。
“我來個滑蛋牛肉吧。”
“你别點了,這次我請。”
點完單,陸珂收起手機,一臉神秘:“白天沒時間和你講,偷偷告訴你,昨天晚上我去見相親對象了。”
“嗯?是之前一直聊得不錯的那個?”梁映書打起精神,來了興緻。
陸珂比她大兩歲,今年31,是y市本地人,據她說是家離得太遠又愛睡懶覺,所以在離公司最近的小區裡買了個兩室一廳。
梁映書剛來普瑞那會,陸珂家裡就已經在催婚了,隻是效果欠佳。6年過去了,相親了不說20個也得有15,沒有一例是成功的,即使能熬到相處階段,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分手。
陸珂倒是不反抗,家裡介紹了便順着父母的意,說加聯系方式就加,說見面就見,隻是接觸下來都有成不了的原因,梁映書不太清楚她父母的态度,隻眼看着她連續不斷地接觸着新的相親對象。
陸珂對這也看得開,誰說相親就一定沒有合适的呢?這不前段時間介紹給她的,雖然還沒見過面,但是倆人在微信上已經聊得十分熟稔。
“現實中感覺怎麼樣?”
“嘿你别說!長得真不錯!顔值在我相過的人裡能排前三。”店裡的燈光映照在陸珂眼底,熠熠地閃着光,剛端上來的煲仔飯氤氲着熱氣,蒸騰着她紅撲撲的臉。
梁映書當下就有種預感,陸珂要戀愛了。
吃完晚飯回到辦公室繼續奮鬥了兩個小時,兩個人捶捶僵硬的肩膀,和還在加班的同事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外面一片漆黑,樓道燈怎麼開都不亮,隻有“安全出口”四個字發出綠瑩瑩的光。
“公司最近也真是,降本增效不帶這麼玩的,加班的不是人嗎,樓道連個燈都不給開,應急燈頂個什麼用?”陸珂左手緊緊抓着梁映書的手臂,右手拿出手機給她開了手電筒。
“好點嗎?能不能看清腳下了?”梁映書閉眼适應了一下,扶着樓梯扶手邁出了步子,“沒事了,能看見。”
“你這眼睛,晚上開這麼遠的車回去,我都害怕。”陸珂沒有松開手,挽着她一起下了樓。梁映書是個高度近視,晚上視物能力要差些。
“隻是突然太黑了才看不清,路我已經很熟了,沒關系啦。”梁映書反握住陸珂的手,“我帶你回去,你别走夜路了。”
陸珂住得小區離公司很近,走走不過十分鐘,平時她都走路上下班,來不及就小跑,所以總是卡着上班點打卡。
繞了一小段把陸珂送到家門口之後,梁映書打開導航,飛快得向出租屋駛去。
這個城市沒有夜生活文化,近九點的大馬路上,人少車更少,日常堵車要開四五十分鐘的路程,今天隻花了半小時便停好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