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駕駛餐車在大街小巷穿梭，四面八方潰逃的人潮有如被開水燙到的蟻群，尖叫絕望躲進街邊的建築物内，懼怕被這輛發瘋餐車碾死。

混亂之下，小醜撞上路邊的移動廁所，廁所凹了進去，尖叫跑出幾個提褲子的男人。

小醜探出窗戶無情指着他們哈哈大笑。

倒車，“哥譚市禁止無證屁股上崗哦！”更加冷血地猛踩油門朝落荒而逃的男人們沖去。

恐懼的尖叫消失在兩側車輪。

沒有發生車輪壓過物體的颠簸，應該是成功躲過了。

這家夥喜歡在人最脆弱的時候給予緻命一擊。

我的膝蓋麻木刺痛。摔的太迅速，甚至來不及用手肘撐一下地面。膝蓋上綻開兩塊通紅印記，配合嶄新的白色皮鞋以及纖細的腿部曲線，看起來格外不堪一擊。

我将烤好的吐司遞給他，小醜張嘴咬下一口，完全沒有接過的意思。

“嗯～真好吃。時間剛剛好～”

“啊…”小醜又張開嘴。

啧。

吃吧吃吧最好噎死你。

小醜沒發話，我也不能停止給他喂食。就當自己喂嘴很賤的鹦鹉。關鍵這家夥純粹折磨我，吃巨慢，咬一口能在嘴裡嚼好久。

都特麼成液體了吧…

我隻能先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後伸長手喂他。

隻要他一張嘴，我就立馬把吐司塞進他嘴裡，最後一口的時候，我有些着急，因為那一小塊隻有窄窄一點了，我隻能用兩根手指捏住邊緣 ，以防他的嘴唇碰到我手。

塞很快。

完全是扔進去。

好像小醜的嘴是垃圾桶。

小醜有意看我一眼。

“我剛才摸過了襪子和鞋子，還沒洗過手呢。”我裝作是為他好，小心翼翼說了出來。

“嗯…”小醜嘴唇抽搐，喉嚨裡發出一道無奈的哼聲 。我猜他可能想起了我髒髒的襪子 。如果我不在場的話，沒準已經開始摳喉嚨了。

趁他看前方，我快速而不經意地低頭檢查了下手。手指纖長，指甲光潔小巧，塗着亮亮的裸色指甲油。柔弱無骨。

仔細想想，如果小醜是手控，讓我投喂，也是情有可原。

小醜對市區的每一條大道與小巷子了如指掌，他憑借殘忍的橫沖直撞的行為以及遇到縫就鑽的狠勁，把警車甩的遠遠的，不過餐車令人矚目的廣告牌還是一眼就讓我們的車在車道上脫穎而出，可能小醜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最終将車停在公園。

正好那個公園舉辦一場集市。餐車完美融了進去。

車是融進去了，小醜的長相并沒有很好融入人群。說來也巧，此刻正好一列熱熱鬧鬧的遊行隊伍路過，用花體字寫下的‘快樂集市——本周四上午九點至周三下午四點！’宣傳牌夾雜其中，是對這次的公園集市的推行。

隊裡的人奇裝異服，小醜幹脆拉上我，跟進隊伍。

其中有一個人友好地拍了拍我肩膀，我一扭頭，男人臉帶着一件複古華麗的兔子木雕面具。

“嘿！那些購物袋也是道具之一嗎？真有生活氣息。”

怕被懷疑壓根不是同隊人，我緊張得不敢說話，隻顧使勁點頭。

“哥們，面具不錯～”小醜饒有興趣打量男人的面具，當他露出感興趣的目光時我真害怕他上手就給人家搶了。

“哦～不錯吧這是我手工做的！嘿，我知道你，小醜！”那男人想去拍小醜後背，小醜轉過臉來徹底與他對視，大紅唇下揚起陰森的笑容。

男人伸開的手指又收縮起來，轉而尴尬撓頭：“呃…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希望我沒認錯你出的角色！就是哥譚市唯一的那位小醜～”

“是嗎。”小醜蒼白的手指指了指後邊幾個同樣的模仿者。“那裡不是有很多嗎？哈哈。”

“哈哈哈哈，天呐，老兄你說的對！該死 ！因為這次的主題是随機扮演嘛～你知道熱門角色總是很受歡迎～喏，還有不少蝙蝠俠和羅賓呢～”男人手指在長長的隊伍中指點了幾下，示意小醜去看。

“哦～在哥譚市的白天見到黑漆漆的小蝙蝠耳，真是一場幻覺～我想他可能懶得等天黑了～”小醜微微一笑。

這可把男人笑出了眼淚。男人的笑聲在木質面具下面回蕩着。

蝙蝠俠我知道…羅賓又是…？我有些困惑地聽兩人對話。

男人腰間纏了一圈手工做的木雕面具。小醜眼神若有若無落到它們身上。木雕面具每個都很是精緻。

注意到小醜的打量，男人很給面子拿下其中一件鹿面具，長而崎岖的鹿角向外延伸。

“老兄你真有意思。這個送你～我願意為你那些笑話買單～我想也許你在某個地下脫口秀上表演～”

小醜拿過面具，欣賞幾秒鐘，看上去很喜歡男人送的禮物，但下一秒他就把面具扣在我臉上。

我操好硬的面具…

我的視線一下縮窄到隻有兩個可憐的洞。

男人聲音提高了一些，以為小醜不喜歡他剛剛送的面具：“呃…嘿，我這裡還有其他的，要不你再挑一個？”

他輕輕滑動腰間的繩子，展示一整圈面具。

“這個怎麼樣？”撈起一個紋路更加精美的貓頭鷹面具。

“瞧，我已經有張面具了～”小醜一笑，臉上的油彩也跟着笑起來，塗的鮮紅又過于寬大的嘴唇，烏黑濃郁的眼影，慘白的臉，以及那對染過的小巧而彎彎的眉毛。“世界上沒有再比它更貼合我的了～”

男人恍然大悟。一邊拍手一邊笑：“是的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差點就忘了！你今天本來就盛裝出行嘛～”

“不止今天哦～”

“啊…哈哈。是嗎？”男人笑得有些牽強。顯然意識到了什麼，“呃…我突然想起朋友讓我快點去前面…下次再見！”

“…你把他吓跑了，可能認出你了。”男人擠進人中，我才跟小醜說：“你覺得他會告訴朋友嗎？”

“你覺得呢？”小醜反問我：“如果是你的話，你會跟朋友說嗎？”

如果是我的話，根本不會跟你這種奇怪的人搭話。

小醜在洞洞眼中十分割裂，隻有左小半邊的臉和右小半邊的臉，中間沒有鼻梁。因為這兩個洞洞分很開，開到恰好隻能露出我的淺灰色的瞳孔。

我想了想，“唔…可能會一起在逃走之後跟朋友炫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