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着脖子點頭。像個負載過多命令而死機的機器人。
其實老遠我就看見這座遊樂園了,我想着可能隻是路過,沒想到這死人真的住這裡!
他媽的住在廢墟裡!!一大堆超級大破爛啊!!這種地方應該會有很多狗屎和蜘蛛吧…
此時陽光已披上夕陽的琥珀般的色彩,當我們穿過遊樂園鏽迹斑斑的鐵門時,塌陷了一半,被藤蔓侵蝕的過山車軌道靜止在半空。
不遠處的摩天輪在風中輕輕搖晃着它的一個個小橋廂,小橋廂搖擺的嘎吱聲跟小醜故作深情的聲音一樣令人牙酸。旋轉木馬不再旋轉,棚子上的彩燈碎了幾盞。海盜船有如擱淺的鲸魚,我們經過時,夕陽被它遮去。巨獸般的陰影淹沒了我們。
小醜故意慢慢開車,以便讓我能準确無誤看到每一個設施。
這裡到處都有小醜留下的标記。
鮮豔的塗鴉,淩亂創作的有文學素養的惡棍标語。
“下車吧~”車停在鬼屋門口,我關上車門,看向黑漆漆的門内,咽了口口水。
“....你就住這兒啊?”還是忍不住說了。
“嗯哼~”
媽的你還挺驕傲?
我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走了進去。鬼屋裡有一股發黴的潮味,每處拐彎都有一扇類似監獄的小鐵門,鐵門後綁着面色慘白五官模糊的假人。
最裡面,門上原來的标牌已消失不見,我猜應該是員工化妝間或者休息室之類,現在門上畫滿了各種顔色的小醜塗鴉,正中央是一句大大的happy,橫穿整扇門。
小醜推開門,拉過我的手腕,輕輕地把我帶進屋。
破裂的血漿黏糊糊染了半面牆,媽的,給我吓了一跳。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是牆紙。
隻剩半面牆紙□□在牆壁上,從它四周延伸出去是隻剩下水泥的牆壁,上面還有牆紙沒撕幹淨的痕迹,細細長長的不規則條狀血紅色。看上去觸目驚心,比牆紙還讓人不舒服。
道具應有盡有,骷髅模型,箱子裡露出的黑色假發,半張殘破的人臉面具,角落移動衣架上挂滿了套在塑封袋裡的表演服。
“不要拘束,”小醜關上門。雖然我不明白在這裡關門還有什麼必要性。“就當自己家~”
小醜的床隻是一張不算厚的床墊,粉色的短毛毯子,皺巴巴,沒有枕頭,攤子上一堆奇醜無比的玩偶。我猜可能是從遊樂場的抓娃娃機那裡刮來的。一想到小醜背着大袋子,裡面裝滿玩具,像個聖誕老人把玩具倒在醜床上,我就覺得魔幻。
一種安娜貝兒抱着玲娜貝兒的荒誕。
他越來越瘋,八成跟這妖床逃不了幹系。
小醜讓我随意參觀,他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房間内最舒服的雙人沙發上。沙發是唯一一件與現實世界還有相似地方的家具。小醜鞋子沒脫,躺在沙發上,交叉腿,鞋底蹭在沙發的扶手上。
猶豫了片刻,我在一個貼着塑封條的箱子上坐下,手裡還抱着袋子。
“是不是跟你想象中不一樣?”小醜像個貴婦那般,手随意而慵懶地支起頭。
按發瘋程度來說是一緻的,但按實際要素我覺得你應該住在精神病院裡。
我:“你開着那麼貴的車子,我以為你會住在大莊園。”
“那不是我的車~小可愛~”。
“哦...”我擠出一些謹慎的微笑。
再多問一句。
小醜的笑容這樣訴說着。
你會知道車主的結局。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有什麼意義呢?我把話題轉移到神秘紅頭男上。
紅頭男出現的莫名其妙,他狂捶門,看到我後又大叫我身上有炸彈,怎麼想都不是個巧合。
我問小醜認不認識他。小醜說自己不僅認識,還給紅頭男造成過巨大的心理陰影。我想着以小醜的性格,既然他說自己給人家帶來陰影,想必紅頭男絕對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聽故事嗎?”小醜咧嘴笑着,眼神裡帶着惡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