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在控制台屏幕選歌。蒼白幹瘦的指頭在歌單裡滑動。
我發現這家夥對風格混亂而戲谑的歌情有獨鐘。當他迅速切掉幾首輕快明媚的合家歡歌曲時,我就知道,這家夥對親情友情抱有一種深惡痛絕的敵意。
我在一邊安靜如雞,嘴巴緩慢大口地嚼着冷掉且依舊美味的漢堡。
袋子就在我的腿上,剩餘的食物沒有動,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葡萄汁帶來的虛假的飽腹感即便排空了膀胱依舊存在。
等解決掉一個漢堡後,我抽了些紙巾擦嘴,把紙巾團成團塞進口袋,本來想等下車再找個地方扔掉。突然,我這側的車窗開始下降。
…
我隻好拿出皺巴巴的紙團,從降下的車窗裡扔了出去。
看來小醜并不想自己的車上有垃圾,即便是在我口袋裡。
系緊外賣袋,我抱在懷裡。
“你胃口太小了,小甜心~就像小白鴿。”小醜說。
你要是連喝4杯300ml的葡萄汁,也會像我一樣的。
我心裡忍不住嘀咕,嘴上很老實地對他說,其餘的是留給你吃的。
小醜眼珠看向我,咧開嘴,氣流從鼻子裡笑出,聽起來像發自内心。“哦~小甜心~你很慷慨,慷慨又善良。謝謝你的分享。跟你在一起真高興,就像,”小醜停頓了一下,他不是在找合适的詞,而是故意停頓下來,表現得自己被取悅到,“家人一樣~”
我覺得小醜這話在諷刺我。
因為說這話時,他明顯地看了一眼我的腿。
不是随意地坐着,也不是伸長了,而是緊緊貼在一起,一種不信任随時逃跑的象征。
他笑,我點頭。
氣氛勉強不算尴尬。
擋風玻璃兩側的大廈越來越矮,附近甚至能看到工廠,我們快脫離城市了。
接下來我兩誰都沒說話,我靜靜地看着窗外,小醜偶爾會突然笑那麼一下,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一直警惕着他,小醜也一直關注着我。
我能察覺到他的側目。
這種感覺,就像你坐在一隻吃的飽飽的,但仍時不時懶洋洋朝你落下幾眼的猛獸的身邊。
我有種錯覺,小醜很想讓我開口問他在笑什麼。
他的笑聲包含了一種炫耀提前知曉某種秘密的狡猾。
隻是全程我都緊閉嘴。
自我保護。
這會,我又想起來一件事。
是小醜故意想要吸引我的姿态讓我想起來的。
并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同班男生跑過來,遞出口香糖。明明是友好的分享行為,可男生卻一直躍躍欲試地看着我。
所謂的口香糖,實際上卻是整蠱道具。如果你伸手,就會被電到。
如今,小醜的表情跟男生的表情一模一樣。
在隻有他知曉的惡作劇中,期待我受挫的得意忘形的樣子。
本來我以為小醜的家會是郊外别墅,或者,一座古宅。沒想到這家夥把車開進了廢棄遊樂園。
小醜:“你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客人~”
這他媽是什麼殊榮嗎?我應該說謝謝嗎?媽的?就像是真的去正常人家裡做客。
“上一個來這裡的客人已經不算活着了~~所以目前你排第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