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點過年禮和賞賜,崔莺莺就讓林大打開庫房,将金銀等物品放入庫中。剩下的一些糧食,牲畜禽類讓拿去給了廚房。
回到房中,崔莺莺看着诰命夫人的诰書和紅色制服,钗冠,心裡五味雜陳。幾個月前如何,現在如何?所謂世殊事異,不過如此罷。
崔莺莺看着王仲軒,感謝的話轉了幾轉,都覺淺薄。
王仲軒正走過來拿聖旨,要放到祠堂裡去上香告祖。見崔莺莺看他,問道:“有什麼話?”
崔莺莺看着他,說道:“我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将軍。”
“這感謝什麼。我一人立功,卻是兩人受賞,多合算。還得我感謝你呢,不然豈不是便宜了皇上。”王仲軒玩笑道。
崔莺莺聽罷,抿嘴一笑。她見王仲軒拿了聖旨要去,便問:“這個封地晉陽是在哪裡?”
王仲軒道:“是太原周邊的一個縣。”
“‘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皇上真是對将軍恩寵有加。”
“皇恩浩蕩。”王仲軒對着天上一拱手,接着說道:“過了年得安排人去封地看看,侯府暫不用建,不過食邑要領了。日後封地的收入還是你掌管。”
“将軍放心,我一定料理妥當。”
王仲軒點點頭,便出去了,一連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也沒有回來。
年前事情多,無論是城裡的将軍府還是城外的軍營裡,都有很多事等着王仲軒處理,不僅城中的防務上要多加重視,軍隊上還有過年的糧饷要發放。另外就是老兵的家屬要慰問,安排送年禮。除了這些,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這些事情堆在一起,使王仲軒這幾日都很忙,幾乎就是晚上睡覺前,崔莺莺才能見上王仲軒一面。若不是今日上差宣旨,崔莺莺哪裡能和他說上這許多話。
下午林大過來,要找崔莺莺寫一副春聯。
“往年都是瞅着空兒的讓将軍寫,如今夫人來了可好了。”
崔莺莺問道:“是貼在哪裡的?”
“主院。”
崔莺莺一聽是主院,便應了下來。她讓陳媽媽鋪開紙,寫道:“新春好景添丹楹,豐年瑞雪共白頭。橫批:迎新納福。”
林大看了贊歎道:“夫人寫的真好,字好,寓意也好。等到了二十九那天,就張貼出來。”
從十五到小年,崔莺莺還有些自己的時間。過了小年以後,府中的事情就多了起來。早上那幾個時辰根本處理不完,所以崔莺莺就放開了下午,下人們也能過來回話辦事。
因為王仲軒軍務職務都很忙,所以府裡的事情就都是崔莺莺在負責,原本應該由男主人負責的事情,也由崔莺莺接管。什麼年禮的準備,年酒的安排,下人年俸的發放,團圓宴的席面,還有祖宗祭祀的各項流程和準備,各地莊子上的年例敬奉等等,一應大小,都是崔莺莺過問。
不過令她高興的是,因為在駐地過年的原因,本地并沒有親戚要走動,隻需要在年前給老宅那邊的族人送去年禮就好。光這一項就省去了許多麻煩。
更不要說,在雲城王仲軒的官最大。不提私交,崔莺莺隻需要安排一場年酒請各級官員,而她和王仲軒是沒必要去其他官員家裡的。
家中的年俸方面也簡單,隻需要在月俸的基礎上每人再多給兩個月的月俸另加每人一匹布,一袋面。
祖宗的祭祀往年都有舊例,一切照舊。至于各地莊子上的敬奉,崔莺莺來到前院沒有露面,而是坐在前院抱廈的簾子後面看着林大帶人點數。清點完畢後,又讓林大招待莊頭下去吃飯。
這些事情,前後忙了五六天,終于安排的差不多了。
到了臘月二十八,崔莺莺隻來得及趕出來一件衣服。王仲軒試過十分合身,隻是崔莺莺看了看上身效果,覺得配一個同色的腰帶要更好看。但是這個布料做衣服時已經用完了,便對王仲軒說道:“我看這個還是不能将就,必須得配個同色的腰帶,等明天我再上一趟街,買布料,順便看看年貨。”
“嗯。不過過年時間人多雜亂,我抽不出時間,你多帶幾個府兵。”
崔莺莺點頭,吩咐陳媽媽讓安排下去。
到了第二天。這天雖然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但是雲城做生意的基本都是本地人,故而街上的店鋪也都開着,往來逛街的人很多。
“客官,您的這些一共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你不如去搶錢。”
掌櫃聽了,心裡雖然不高興,但還是盡力笑道:“那客官你能出多少?”
“最多一百個銅子。”
“什麼?”掌櫃震驚,随後不耐煩擺手道:“去别的地方買吧,本店沒有這個價。”
掌櫃說完,就要把東西拿起,那個客人卻一把按住,“我若非要買呢?”
掌櫃瞧着眼前的這個人,臉色一變,“來橫的?”他立刻招呼店裡的三個夥計道:“都停下手裡的活,有人來鬧事了。”
三個夥計聞言,立刻靠過來。
誰料,那個客人一點沒有慌,反而獰笑一聲,掀開外袍,從裡面抽出一把彎刀。
“彎刀!你是胡人!”掌櫃大喊着,快速的從櫃台裡抽出一把刀。
胡人似乎沒有料到這一點,驚訝了一瞬,搶了櫃台上的東西就跑。
掌櫃見胡人跑了,身子一軟,喘着氣說道:“幸虧将軍讓每家店裡都備了刀,不然我們今天難逃一死。”
夥計們進入櫃台将掌櫃攙出來。剛出來,就看到外面街上快速跑過幾個身影。後面有人追着大喊:“搶劫了!”
掌櫃驚魂未定的說道:“肯定是胡人看我們過年熱鬧,趁亂搶劫。”
街上的事情很快就報到了王仲軒那裡。他剛從城外軍營回來,聽到這個消息後就立刻下令關閉四門,不準任何人出入。
接着,他問前來報信的士兵道:“事情一共有幾起?幾人傷亡?現在那些胡人在哪裡?”
“回将軍,發生了五起。因為之前給每家店裡配了武器,所以并沒有人死亡,隻有一個店主受了些輕傷。現在那五個胡人已經被街上的巡邏兵堵到一個店裡了。他們綁架了裡面的客人,要求立刻放他們出城,否則就要殺人。”
王仲軒聽完,說了一句:“前面帶路。”
士兵就跑步前進領着王仲軒來到了商業街上。
此刻的商業街上,有一家店門口被圍的水洩不通,人們在外面群情激奮的朝裡面叫罵。
門外守着一隊拿着陌刀的士兵,既要防止裡面的賊出來,又要防止百姓沖進去。
王仲軒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幕,眼睛往旁邊不經意一瞥,瞳孔就是一縮。等來到店前,看到店名,心裡更添了慌亂。
那個領路的士兵說道:“布店裡有不少人質,但具體多少不确定。”
王仲軒聽罷,深吸了一口氣。他心如擂鼓,将那殺氣隐去,面上越發冷靜起來。
王仲軒下了馬。士兵喊道:“大家讓一讓,将軍來了。”
人們趕緊讓開一條路,讓王仲軒走進去。
王仲軒來到店門前,往店裡面看去。因為店門隻是一扇,所以并不能完全看清店内的情況,隻看到有三個胡人隐在四女一男身後,手持彎刀架着她們的脖子。
王仲軒朝裡面喊道:“放人。”
裡面的胡人冷笑道:“放人?開什麼玩笑,放了人我們還有命在嗎?放我們出城!”
王仲軒暗中給他旁邊的張将軍打了一個手勢,張将軍收到命令,不知不覺的退出人群。
看到張将軍退出去了,他繼續對裡面喊道:“放人,然後放你們出城。”
“别說那些廢話。你是什麼人,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找你們能說了算的人來。”
“我是雲城大将軍,我的話自然算數。”
“既然算數,那就找人給我們安排一輛馬車,然後讓我們出城。等我們安全了,我們就會放人了”
“你們不信我的話,我如何能信你們的話。你們要是出了城,不放人怎麼辦?”王仲軒慢吞吞的說道。
“我們可不像你們一樣狡猾,我們是最講信用的。”
王仲軒心裡冷笑,胡人狡詐的像狼一樣,這句話就是在騙人了。不過他面上不顯,假裝在思考,等到裡面的人快沒有耐心的時候,才開口道:“可以,不過我現在要确保人質的安全。你們把裡面的人挨個讓我确認一遍,她們是否活着,是否受傷。要是有一個人出事,你們都休想活着離開雲城。”
王仲軒說完,面上不動聲色,拳頭卻在背後攥緊。
那幾個胡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王仲軒的提議。
然後門口能看到的那三個胡人和五個人質沒動,裡面的那兩個胡人拿着刀逼着屋裡的人挨個往門口走。
等她們全部過了一圈,王仲軒攥緊的手松開,同時也納悶,崔莺莺呢?是不在裡面,還是被胡人有意藏起來了?
王仲軒便問裡面的人質:“裡面的人不要害怕,你們告訴我,除了你們以往還有沒有其他人胡人沒有給我看,你們中有沒有受傷的或者被殺的。”
“沒有,将軍,我們都出來過了,沒有人受傷。”一位勇敢的女子說道。
王仲軒點頭,認真道:“你們放心,我保證你們毫發無損的出來。”
胡人喊道:“呵,說大話之前看看情況,不放我們出城,今天誰也别想離開。大家就在這裡耗着。”
胡人話剛落,就聽到一聲破空聲,一個胡人應聲倒地。另有四箭射出,剩下的四個胡人也紛紛倒地。
人們驚訝起來,不知道箭是從哪裡射出。直到看到屋頂上站起來五個人,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士兵從後面繞到屋頂上去,掀開瓦從上面射下來的箭。
那五個胡人倒地後,王仲軒立刻帶人沖了進去,将所有人質都解救出來。他自己則在店中仔細找了一圈,确實沒有看到崔莺莺的身影。
王仲軒奇怪,那門口的馬車是怎麼回事呢?正在他疑惑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陳媽媽的聲音:“張将軍,你們怎麼在這裡?”
張将軍滿是疑惑的聲音響起:“嗯?街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您老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剛剛過來。”
“您老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