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跟着楊研究員到了一樓醫療室,進門便見一名士兵滿臉血漿躺在床上,身下潔白的床單染上大片血迹。
傷員的大腿上有一條被尖銳石塊撕開的傷口,正汩汩冒着鮮血。
“他失血過多,有休克的危險,得趕緊給他縫合傷口,”楊研究員說:“林湘,你在2号櫃子拿三包紗布一管麻醉劑。”
她說着取出縫合針線,用酒精給手術剪刀消毒。
床上的士兵氣息微弱,額頭上滲滿汗珠,嘴唇是牆皮一般的白色,他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是死了,幹裂的唇一張一合,發出含糊微弱的聲音,
“水……”
“水……水。”
林湘正蹲在櫃子邊拿醫用紗布,突然聽見身後“哐當”一聲,她轉過頭,見本該躺在床上的士兵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她抱着紗布和針管過去探看,見俯身在地的士兵突然抽搐了下,埋着的頭猛然擡起,九十度往後翻折,血紅的眼睛直直盯住了林湘,
他變異了。
林湘被這詭異的場景吓住,一時兩腿僵直動彈不得,變異的士兵身子一翻,四肢着地像狼狗一樣朝她撲過來,幸好楊研究員攥住林湘的胳膊,及時将她拉出醫療室,“砰”的關上門。
士兵跟着撲上來,被醫療室的玻璃門阻隔,手指在玻璃面劃下長長的血痕。
林湘還在後怕着,肩膀忍不住地哆嗦,“他怎麼會突然……”
“你看他的腿。”楊研究員指了指。
剛才摔倒在地上的時候,男人腿上的傷口沾到了衣服上喪屍的血,這才導緻了他突然變異。
“你知道為什麼一再叮咛千萬不要讓喪屍的□□觸碰到皮膚了吧?”
凡是被污染過的地方,都需要經過嚴格的消毒,喪屍的身體就是末世最危險的生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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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一片看看有沒有效果。”霍欽欽将帶來的一瓶安眠藥給他。
邵添猶豫了下,“我晚點吃,我吃了睡着了,你不就回不去了嗎?”
“也就是在末世多待一天而已,無所謂,你先試試,不行的話我再換一種。”
邵添于是就着水吞了一枚藥片。
霍欽欽看他躺好了才攀着梯子到上鋪。
半夜她口渴想喝水,下來時候順便看邵添睡着了沒有,見他閉着眼,呼吸均勻,顯然已經入了眠。
看他睡着,霍欽欽感覺自己手賤,忍不住坐到邵添床邊手指戳了下他的臉,心想那時候他真守了我一夜?這麼深情啊?
被戳了幾下的邵添沒動,似乎睡得正熟。
見他沒醒來,霍欽欽在喉嚨裡小聲嘟囔,“有嘴不會說,現在好了,我傷心了,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她話說完,邵添忽然皺起了眉,眉心像有化不開的哀傷,唇角也緊緊抿着。
做噩夢了?
霍欽欽心想,
沒辦法,世界上隻有安眠藥可沒有好夢藥。
她正想起身,忽然聽邵添喊了聲“不。”
那聲音哀戚喑啞,帶上鼻音,聽得人心尖生澀,霍欽欽詫異地回頭,見邵添密長的眼睫輕顫,突然一顆淚從眼角落下來,滑進濃密的鬓角。
霍欽欽瞬間僵住了。
“不要分手好麼,不要過去,欽欽,别這樣……”
他似乎想動,卻又動彈不得,身體不住起伏,呼吸急促。
“别離開我,别離開我,我不會跟你置氣了,别丢下我。”
前男友終于說出心裡話了?
分手後霍欽欽也曾幻想過邵添幡然醒悟卑微求複合,當時覺得那種場面一定很爽,可她現在看着人痛苦的樣子,卻感覺不到絲毫爽快,心裡也跟着難受極了。
“邵添,”霍欽欽看不下去,手撫上他臉側,手指擦了擦那淚痕,将被夢魇的人叫醒,
“邵添,你醒醒!”
邵添倏地睜開眼,霍欽欽的面容赫然出現,被眼前的水霧籠住,猶如虛幻,
胸口的苦悶有所纾解,他抓住對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起了身,鉗住她的後頸,很用力地将她摁進懷裡。
他急切而瘋狂地将霍欽欽禁锢住,再沒有了克制,恨不能将她塞進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他的失控,霍欽欽卻沒有狠心将人推開的力氣,她的理智被邵添剛才的一滴淚帶走,狂烈的心跳分解了她的判斷力,她對周圍一切的認知在融化,融化在兩人緊促交錯的呼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