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溪被擡出去的時候,整個玉州官府亂作一團,一時間也沒人來管她這個做扇子的究竟是被誰下令挪出去的。
把頭埋在擔子上,本該隐隐作痛的屁股這會兒倒是不痛,就是俞溪本人多少有點尴尬。
待她搖搖晃晃地被送回家中,還沒能緩過勁,幾張熟悉的臉便擠滿了視野。
“停停停,你們想問什麼待會兒一個個來,先告訴我枕風如何了。”
“您進去不過一日,知府大人便被上頭的人提走,說是犯了貪吞赈災款的罪。借着這個風口,不過稍稍用了幾個人,外頭雖然還有些議論,但也沒鬧出大事兒。您今日平平安安地回來,那些謠言也該止了。”喬禾面色沉靜地把短短一日發生的事兒一一道來。
得知諸事順利後,俞溪松了口氣,扣着枕頭的手指放松了些許。
作坊本就牢牢被擋在幕後,因而重新談妥了原料後倒是沒出什麼問題。
隻是弄明白了外頭的事兒,俞溪皺了皺眉:“小昙應當無礙吧?”
俞昙被專程送到姚錦身邊,應當是安全的。隻是從前看過那樣多的話本,俞溪有些擔憂姚錦那頭會不會招惹上麻煩。
“姚老闆俞小昙小姐都很好,他們似乎隻純粹想着刁難枕風,未對其他人動手。”石翠揚了揚手中的信件,臉上的關切深摯,“倒是您,如今可還好?”
俞溪遭了闆子的事兒枕風的人都知曉,自她那樣被擡出來,石翠便很是不安。雖說俞溪面色無異,可她疑心隻是強撐而已。
畢竟那時候人都硬生生昏厥過去。
“都好,都好。”俞溪艱難地拍了拍石翠的肩膀,“當時也不算真暈,兩眼一翻一動不動的事兒誰不會做?不必憂慮。”
隻不過自己演技實在不入流,又開了一點無傷大雅的護盾,所以請系統幫自己昏了而已。
“坊主,您可千萬莫說知府這事兒隻是意外。”噓寒問暖的環節過了,俞溪便逃不開一樁“審問”,“可是您從前做了什麼安排?”
聽到朱祎這般大喇喇地問出來,站在一邊的喬禾眉尾微微上揚,同樣看向俞溪,隻是眼中閃爍着一點點八卦的意味。
俞溪哭笑不得地否了朱祎的猜測:“我若是在朝堂上有這般的通天手眼,前日也不至于被按在凳子上挨打了。隻是不信知府罷了。”
無意識按壓手指上的厚繭,俞溪把有關知府的事兒掰開了說個幾人聽。
孔颍義的壽宴上來的人又多又雜,哪些能巴結哪些不能巴結也得擦幹淨眼睛去看。
是,知府确實是孔颍義的弟子不錯,可孔颍義的弟子何其多。真正關系親密的,壽宴那日就不會喜氣洋洋地露面。
“若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糾葛還好,隻是隔了一層的關系又如何能全然依賴?”因而在知府要給枕風大開閘門的時候,俞溪全都拒了,隻說按着平常的一件件去審核。
莫要收在職位上收銀子又别扭地上卡下為難的,将半月能做成的事兒拖成半年。
也是在知府一口應下這“照看”的時候,俞溪便失了對這人的信任。
今日能因權勢聲名全不在意對方是人是鬼伸手就幫的,明日也能因更強大的權勢要人的命。
“所有赈災款加在一起可不是隻能一人一日一碗清粥的,沒用到的銀子流到哪兒去了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下你們可都知曉了?坊主我也不是人人都相信的。”擺擺手把人全都趕出去,俞溪看着欲言又止坐到矮凳上的喬禾,“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喬禾皺着眉:“坊主,昨日放我進獄的那位,可是您的朋友?昨日官府那邊派人來說對您的看管松泛了許多,又說您已經打點好了藥物。我去找大夫查過,那藥确實沒有錯處後便去尋您了。”
聽着聽着,俞溪便知曉是容晟派人送的藥。
容晟畫稿總是窩在家中,要麼就是找機會呆在俞府,最多也就是偶爾去作坊交個畫稿。用一張假臉,本身就不大與枕風鋪子裡的人來往,喬禾認不得他也正常。
難怪,難怪猶豫着要不要徑直打死自己的監鎮還有心思放人進來給自己送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