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把話說開了,今日也就不鬧别扭了。現如今直接住在姚府裡頭,也不存在什麼早起趕着去學塾。
俞昙渾身輕松地頂着兩個小辮進學塾上早課,俞溪向姚錦全方位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左手後終于獲得複工首肯。
“多謝小姚姐!”插科打诨地嬉皮兩句話,在姚錦的扇子打到肩頭前俞溪跳着跑遠了,“您放心吧,我真的沒事了。謝謝您嘞!”
作坊裡忙得熱火朝天,俞溪踏入作坊裡就算徑直給人喂了定心丸。
“坊主你真的不需要再歇息幾日嗎?”石翠滿臉憂慮地看着俞溪。坊主看起來依舊不太精神的模樣,隻是比昨日稍好了些。
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場景甩出去,作坊内竹木的氣味漫開掩蓋住淡薄的血腥氣味,俞溪笑了笑:“我真的沒事。翠翠姐,你可就饒了我吧。”
湊上前的朱祎隻聽得這麼一句,眼珠一轉跟着應和:“是呀,翠翠姐,瞧你操心的眉心都能種地啦。”
被兩人夾擊着打趣,石翠耳根通紅,跺跺腳左右看看便自個兒走開了。
俞溪同朱祎相視一笑:“哄着點小孩,别真把她惹惱了。”
“她呀,就是不太好意思罷了。”朱祎笑着往石翠的方向走,走着還不忘說話,“翠翠你得開心點,我們坊主可沒喊過姚老闆以外的人做姐姐。”
俞溪一個猛子紮進裡間,所有要用上透雕的木頭通通被送到俞溪屋内,加之一些精細的零件構造。
幹微雕的沒了,總得有人接手才是。
天色晴好,屋内敞亮,右手握住鑿子的時候俞溪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沙沙聲細微,冰涼的器械一點點變熱,過往噩夢似乎都在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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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到了大雁結着伴往到南來的時節,馬車車輪碾過土地上層層疊疊的落葉,細密清脆。
有人掀簾下了馬車,拇指上的玉扳指溫潤生光。
俞溪早早領着人等在枕風坊前,扇屏被妥帖地放在裡間,隻等着孔荞親自來看上一眼後取走。
“孔家人到了。”
“這,倒是麻煩俞老闆了。”孔荞無比愕然地看着面前與自己一般高的物什,喬禾及時把雪紗一角抵到孔荞手邊。
俞溪笑笑,手心向上伸出胳膊:“您請。”
孔荞接過雪紗,心一橫徑直将覆蓋着的雪紗整個揭開。扇屏上覆蓋的薄衣落地,完全展示在孔前眼前。
本就站在一側的俞溪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咔哒一聲脆響,孔荞茫茫然盯着面前從未見過的“屏風”,瞳孔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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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些,千萬别磕碰到了。”
待孔荞滿面春風地指揮下人把東西挪上車,俞溪懸着的心終于落到實處。與喬禾肩并肩站在一塊,無比欣慰的模樣。
枕風坊的心血沒有白費,“孩子”也有了一個好的歸所,至于後頭的事情以後再操心也不急。
枕風坊外烏泱泱又是圍了一圈人。
孔家人的馬車一貫不知内斂二字為何物,從車身到拉車的馬匹,往那兒一放就閃着“富”字金光。
孔荞給足了枕風坊面子,當着許多人的面直歎世間珍品:“俞老闆該是天庭下派的仙子,這般難得又難成的主意竟也能做的如此完滿。”
俞溪笑了笑承下他一半的情,眉目舒朗又挂着顯而易見的驕傲,深邃的眸中全是不加掩飾的愉悅。
“枕風坊的諸位缺了誰都不成,我隻是撿了個做老闆的便宜罷了。”
“好好好,都好。”聞言,孔荞爽朗大笑,上馬車前擡手無比重視地拍了拍俞溪的肩膀,“我們在等着枕風坊開到玉州府來。”
“借您吉言。”還得勞駕一份庇佑。
目送馬車遠去,人群散去後俞溪嘴角噙笑拍拍自己方才被碰到的肩膀。
說得好聽,若不是俞溪在還沒完工前就修書多次,其中十之八九都提及路途中的山匪與心中惶恐。最後還是一紙精細複雜的稿紙真正把人引來了。
是在搖香樓一事後俞溪才驚覺一事——她靠一個“奇”字出風頭,引來的生意多。隻是本就毫無根基又缺乏聲望,因而不得不
喬禾跟在俞溪左後方的位置,見她臉色不算好看低聲問道:“敢問坊主,方才他喊我回避所為何事?”
按理來說她本不該開口問,隻是俞溪那時叫她出門的時候隐秘地朝喬禾比了個手勢。因而喬禾也就沒有走遠,憂心忡忡地等在門邊,見俞溪全須全尾地走出來才松了口氣。
“我得去玉州府一趟。”俞溪臉色頗為凝重地坐在桌前,撐着腦袋。
“什麼?”姚錦愕然回頭,手裡的玉盤都沒放下便匆匆走到俞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