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又是這種冰冷指令,不容人反駁的強制性語态結構,這和之前她讓他“脫掉”有什麼區别。
織芙勾起唇角,把口罩取下來。
既然都被認出來了,口罩也就沒必要帶了,反正也悶的慌。
祁溫玉走進來,把門輕輕一帶,咔嚓一聲,是門鎖被鎖死的聲音。
單織芙的指尖随着這聲音一顫,尾椎骨刺激的發麻。她都能想象門鎖冰涼的鎖舌得卡纏的多緊,才能發出這麼生脆的響動。
祁溫玉走進來,走到飲水機前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到織芙身旁的案幾上。
織芙從被保安帶到這裡,就沒有坐過,明明有沙發還被迫一直站着,她早就不耐煩了。
而他這樣……織芙挑眉。
“祁醫生,你這麼審犯人,是希望所有犯人都愛上你嗎?”
祁溫玉擡了把椅子到案幾對面,對她的調戲不以為意,他用眼神示意織芙到沙發上坐下。
織芙毫不客氣,隻是一動,腳踝關節處的不适感愈加強烈,她這才想起自己腳還崴着,但在祁溫玉面前,她又别扭的不想落下風,忍耐着一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都坐下後,兩人隔着案幾。
織芙捧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小口,有點意外,溫度竟然剛好合适。
祁溫玉居然沒想燙死她。
見她喝了水,祁溫玉說話:“怎麼來醫院。”
織芙沒想到他居然問這個,她捧着水杯,思考了一小會回:“當然是來看醫生的啦~”
她将話說的模淩兩可,嗓音也不自覺帶着些故意的撒嬌,祁溫玉卻像沒聽出來,“牙怎麼了。”
聲音公事公辦。
到醫院就隻能是來看病的嗎。
織芙的臉又拉了下來,他這是明顯不想和自己聊公事以外的私事。
織芙将水杯重重放下,裡面的水漬撞出杯壁,灑了一桌。
可是看着坐在對面的人,太過精緻鋒利的臉龐,氣又發不出來,她隻能僵硬的把脾氣轉移。
“剛才那個保安呢,我要舉報他。”
祁溫玉難得因為什麼話笑一下,雖然是冷笑一下。
像是确定好了她确實不是因為不舒服來的醫院,他起身就準備走。
單織芙卻急了:“祁溫玉!”
祁溫玉沒有理她,走的比當初她決絕分手時有過之而不及。
操。
單織芙趕緊站起來。
因為過急膝蓋還在玻璃案幾上撞了一下。
織芙一直追到走廊,世界忽然恢複了聲音,到處都是看診的病人。織芙在追人的過程中,還沒忘職業操守先把口罩給戴上。
她氣急敗壞,她不理解祁溫玉既然不想和她說話,那還過來找她幹嘛?僅僅是為了确認一下自己上醫院有沒有生病嗎?
她真是病了!
放棄自己的大好假期來找他!
單織芙一直追到護士站,右邊就是醫院觀察等待區,再往前走四五米,是醫院CT室。
單織芙親眼看見祁溫玉走進CT室,她顧不上腳踝上的不适去追,被門口拿着看診表的護士攔下。
“诶诶诶,這是照牙片的地方,你不能進去!”
“我找前面那個人有點事!”
“哦,祁醫生啊……”
小護士看了眼走遠的祁溫玉,轉過頭把單織芙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用一種帶着敵意又帶着輕微不屑的眼神,含沙射影的說:“像你這樣糾纏祁醫生的小姑娘我見多了,祁醫生要是肯見你,自然就見你了,不想見你,你的話編出花來都沒用,人貴在要有自知之明……”
她這種眼神,單織芙很熟悉,就跟學府高中那群膿包一樣。
織芙冷冷看了她一眼。
好,她不在這鬧,她就在這等還不行嗎,她就不信祁溫玉今天不出來!
織芙去到觀察區坐下,閉眼等待。期間小護士回到護士站,不知道與人聊起什麼,不停有眼神光往織芙這邊掃。
織芙将手捏成拳,生生将脾氣壓下去。
***
祁溫玉回來的太早,令宋志文很是驚訝。說好替他坐二十分鐘的,結果十分鐘不到就回來了。
“诶,不是說有個高中同學牙齒不舒服,剛好在咱們醫院就診要去看一下嗎,怎麼那麼快回來了……”
宋志文今天上午就拔了顆九歲小娃娃的乳牙,剩下兩個預約的病人不知道是商量好還是怎麼了,統一遲到。
現在的他閑到快發黴了。
祁溫玉沉着臉收拾着被他搞散的文件,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你高中同學惹你生氣啦,不會啊,學府高中的同學人品質量是有保證的啊……”
确實有保證,保證讓人生氣。
宋志文還在說,祁溫玉整理的手停了,然後宋志文就聽到一道淡到不能再淡的聲音,用冷到不能再冷的語氣。
“話不投機……”
啊。我嗎?
宋志文有些忐忑,幹脆住嘴了。
***
單織芙在醫療椅上閉目養神,周圍充斥的消毒水氣味其實讓她并沒有那麼舒服。
織芙想起高中時第一次拔智齒的經曆,那兩管麻藥紮進牙床,她當時就哭了。
單織芙脾氣不好,怕痛是她唯一弱點。
當時陪她去的好像還是祁溫玉,她躺在牙科椅上,他就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等麻藥紮進去,起了效果,醫生去到一旁整理手術需要的器具,他才走過來。
織芙躺在牙科椅上,像隻待宰的羔羊,柔順的頭發散落一側,因為哭過眼尾紅紅的,她害怕的閉緊眼,隻等祁溫玉走過來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