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連一個禮拜,雲意都把時間放在了暑假作業上。
她在清城的高中規定高二升入高三隻有一個月的假期,所以她不得不盡快把作業寫完。
江承境不知道這些,以為她終于知道積極上進了,心裡很是欣慰。
皇天不負有心人。
雲意終于在20号這天把作業全部寫完了。幸好她親愛的班主任老師隻布置了這一門作業,真是謝天謝地。不然雲意的假期就要泡湯了。
雲意伸了個懶腰,一溜煙跑下樓:“外婆,我終于寫完作業了!”
王銀把剛切好的一片西瓜遞給她:“辛苦我們囡囡了,這些天可累壞了吧,快吃西瓜,犒勞一下自己。”
這些天王銀都把雲意的刻苦努力看在了眼裡。這丫頭最近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除了吃飯和洗漱,就沒見她出過房門,可心疼壞了王銀。
王銀知道她寫作業寫的辛苦,特意去瓜地摘了好幾個西瓜放在冰箱等這孩子吃。
雲意咬了一口西瓜肉,冰涼清甜的西瓜汁溢滿口腔,帶給她極度的舒适和放松。
雲意閉上了眼睛,露出乖巧享受的小表情。
這才是夏天的快樂所在!
王銀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樣,擔心她被嗆到:“囡囡吃慢點,可沒人跟你搶。冰箱還有很多。”
雲意嚼着嘴裡的西瓜,含糊着開口:“好,外婆,我就是太餓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這些天囡囡辛苦了。外婆今天到鎮上買了你愛吃的草莓,等會去冰箱裡拿,管你吃個夠。”
雲意眉梢帶笑:“謝謝外婆!”
一頓吃飽喝足之後,雲意摸着胖滾滾的小肚子一步一步地在客廳消食。
不經意間想起煙花會那天看見的事情,偷偷跟王銀八卦:“外婆,你認識鎮上叫林家華的男人嗎?”
王銀在委員會任職幾十年,每天接觸到的人那麼多,人脈關系網肯定很廣,或許認識他也說不定。
王銀聽見雲意說的這個人,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才開口:“林家華生性好賭,家裡雙親已經去世,他把老人留下來的錢全部敗光之後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老婆的嫁妝上。哄騙他老婆把嫁妝賣了,轉身就拿去賭博。他老婆發現後二話不說決定跟他離婚。”
雲意回憶起那天男人痛苦又帶着悔意的聲音,好奇地問:“那他們離婚了嗎?”
“快了,大概就是這幾天了。”王銀疑惑雲意這丫頭怎麼認識林家華,“囡囡哪裡聽說的他?”
于是雲意跟她解釋那天發生的事情。
王銀聽完歎了口氣,語氣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林家華這人,算是走歪了道,竟也是個打老婆的人!”
“罷了,反正這婚是肯定會離的。隻是苦了他們五歲的娃,失去了父母完整的愛。”王銀也看多了這樣的事情,有些看淡了。
雲意被王銀一句“失去了父母完整的愛”蟄了一下,心髒有些酸澀。
她想起了江承境。
自從前幾天她的作業還剩下一點的時候,她就跟江承境說自己可以回家寫,她也沒有見到他了。
是啊,失去了父母完整的愛的人那麼多,偏偏江承境是兩者都無法擁有的人。
他這些年,又是怎樣捱過黑暗漫長的歲月的呢?
雲意歎了一口氣,無不失落地看向外婆蒼白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臉,嗫嚅着開口:“外婆,江承境...他父母是怎麼去世的?”
王銀眼裡閃過一絲悲傷,雙手交疊在一起:“阿境這孩子七歲那年的生日鬧着要去雲屏山玩,他父母哄不住他,便去了。”
王銀講到這裡,停了下來,陷入了沉痛又遙遠的回憶中。
半晌,她整理好情緒,才緩緩開口:“他們歡歡喜喜地從雲屏山返程時,卻遇上了雷暴雨天氣。他們的車打滑,撞上了路邊的一棵大榕樹。他的父母當場去世,而江承境被他的媽媽護在身下,從這場災難中幸存了下來。”
“從那以後,江承境便和他爺爺相依為命。他的性格卻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變得沉默寡言,永遠回不去無憂無慮的時候。在時間的磨砺下,他成為了獨當一面的大人。在我們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他學會了很多東西:開拖拉機、三好學生、洗衣做飯、修車、談生意,這些都在他的成長時學會的技能。他很努力,卻也辛苦。”
雲意聽完這些,恍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來江承境這些年過得這麼辛苦。失去了父母,他不再是肆意撒嬌的孩子。
為了生存,他學會了與命運相抗衡。
這些,都是江承境一直未說出口的秘密。或許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不幸的過去,江承境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這些,隻是在深夜躲在角落默默地舔舐着傷口,竭力在冰冷漫長的黑夜中汲取一絲溫暖,以此來撫慰他支離破碎的心。
雲意印象中的江承境似乎和外婆口中的有很大的差别。
毒舌、開玩笑、偶爾的嘲諷、莫大的幫助和似有若無的溫柔,這些都是雲意在他身上看見的,卻和“沉默寡言”的他大相徑庭。
會是他在自己面前的僞裝嗎?
因為小時候是玩伴,所以想要裝作平和的外表以此來留下自己,陪在他的身邊?
這樣嗎?
在雲意即将離開梨鎮的前幾天,梨鎮發生了一件大事。